晴儿一边为白沐莞梳着秀发，望着镜子中明艳不可方物的少女，信誓旦旦地说：“表小姐，太子妃命我帮您梳妆打扮，今日您一定要艳压群芳，把参加百花宴的夫人小姐们尽数比下去。”
瞧着晴儿那副自信满满的模样，白沐莞的唇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姐姐为我准备的裙装是浅粉色，头饰还是简洁些，我不喜欢那些繁琐的金簪。”
“奴婢知道了。”晴儿答应着，便开始为她绾发。
约摸一盏茶功夫，耳畔便听见香云惊喜的声音：“天呐，小姐好美啊。”
本在闭目养神的白沐莞听见这话赶紧睁开眼，镜中的人儿令她自己都惊艳。
少女白皙的皮肤毫无瑕疵，剪水双眸犹如水杏，琼鼻下是一张饱满嫣红如玫瑰花瓣的嘴唇。
至于这独特的发型，白沐莞以前从未见过。早听说京城中世家夫人小姐很讲究绾发，却没料到晴儿的手居然这么巧。秀发被编成四股麻花辫绾成桃花状，中央坠着一朵小小的梅花吊坠，十分精致漂亮，让白沐莞整个人看起来越发灵动。
“小姐，您戴这对白玉雕牡丹耳环可好？与您手上的镯子倒像是一套。”
香云端着一对精巧的耳环走过来，打断正陶醉在自己美貌中的白沐莞。
白沐莞拿起一只在耳朵边比划了几下，果断戴上。这对白玉耳环如同两朵盛开的牡丹花，造型别致，清新脱俗。
收拾打扮齐整，晴儿看了看时辰，说：“表小姐，该准备出发了，太子妃在门口等您呢。”
白沐莞点头默认。
东宫门口早已备好的车马，按照天玺朝规矩，太子妃叶诗莹乘一辆七顶翠华盖马车，白沐莞作为世家小姐乘寻常的马车。
一路走的是青砖铺地的官道，再者驾车师傅技艺娴熟，不多时就到了内宫。
依照往年规矩，百花宴定在皇后的坤宁宫举行。既是女人间的饮宴，皇帝与诸位皇子自然不会参与，席间皆以皇后仝氏为尊。
偌大的金銮殿内歌舞升平，舞姬们身姿妖娆，随着乐师弹奏的曲调，她们扭动起柔软轻盈的身躯，袅袅婷婷。
“皇后娘娘驾到——”
“霖贵妃娘娘到，贤妃娘娘到，熹妃娘娘到。”
几声异常尖细的男高音在金銮殿内响起，余音绕梁。
人未到，声先到。
席间在座的皇亲宗室、臣子夫人小姐连忙出列行礼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抹暗红色的身影从殿堂走出来，缓缓走向席间高座，举手投足间贵不可言。身后跟着三位环肥燕瘦，容貌各具特色的妃子，分别按照位份坐在皇后左右下首的位置。
“诸位都平身坐下，不必拘谨。”开口之人自是皇后仝氏。
白沐莞紧挨着叶诗莹坐在靠前的席位，抬头看向仝氏的容颜一清二楚。过去了这么多年，想不到仝氏居然和她记忆中相差无几，丝毫未有老态。
率先挑起话的是后宫中资历最老的霖贵妃，相比较青春常驻的皇后来说，霖贵妃显得略有些老态，面容语气却很是祥和慈爱：“皇后娘娘，您说今日各家小姐又会给我们带来怎样的惊喜？”
她话音未落，只见殿内舞姬有序退场，一抹白色身影跃入众人的视线。正在众人疑惑之际，曲调悠远深长的笛音哗然响起。
只见白衣女子挥舞着手中轻纱，伴随笛音翩翩起舞。快速旋转，轻盈跳跃，她灵活的身姿如同百花中飞舞的蝴蝶，两缕轻纱在她手中犹如蝴蝶的翅膀。
诚然，这是一曲难度很高的舞蹈。
尤其结束时，女子足尖轻点撑起身子，在半空中下腰，完成最后一个完美的动作。
一曲终，女子翩然站稳，笛音乍然停止。寂静的金銮殿内传来一阵清脆的掌声。
“臣女蔡丽婉拜见皇后娘娘。”
女子半跪在地上，眉眼盈盈，侧颜如玉，薄施粉黛的面容带着一丝天生的媚态。
“快起来。”仝氏舒眉笑了，“原来是丽婉，本宫原来只知道你精通书画，想不到舞蹈也如此精湛。”
此时，蔡丽婉一笑倾城：“多谢皇后娘娘夸奖。”
叶诗莹和白沐莞不约而同凝眸，这就是兵部尚书蔡荃的二女儿。前两年的百花宴，蔡丽婉一直不曾露面，京城闺阁中却有不少人传抄她写的诗词歌赋，因此众人只知她是才女，今日才恍然她舞技也甚好。
突然一阵银铃笑声打断沉默：“蔡小姐今日这一舞倒是丝毫不逊于去年百花宴上太子妃的舞蹈。可惜今年太后娘娘不在场，要不然京城第一美人的封号该易主了。”
说话的是当今颇受恩宠的贤妃刘氏。她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膝下没有子嗣，母家又寻常，能这么快爬到如今的妃位，除了美貌，自然更重要的是心机手腕。
叶诗莹微微欠身，笑而不语。
蔡丽婉脸上却是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丽婉方才跳得甚好，来人，赏赐玉如意一对。”仝氏稍许凌冽的目光扫视席间众人，唇畔笑得意味深长，“本宫喜欢热闹，不知接下来哪位愿意展示才艺？”
等蔡丽婉落座后，席间开始躁动起来。
一年一度的百花宴也是未出嫁的世家小姐们在皇亲国戚面前露脸的最佳时机。上到皇子选妃，下到世家联姻，众人心中定数基本都在百花宴上对于各家小姐的印象。所以说各家小姐但凡有才艺的，暗地里都争着一展所长。
终于，一个年约十三岁的小姑娘走出来说：“皇后娘娘，臣女上官汐月愿为大家展示蛇鞭舞。”
仝氏微微含笑：“好，本宫早听闻上官丞相家的小女儿自幼习武，一手蛇鞭舞得甚是精彩。”
相比较兴致勃勃上台的上官汐月，她母亲先起身告罪：“皇后娘娘谬赞，汐月年幼无知只懂些皮毛，怕是上不了台面。她若是表演得不好，还望娘娘勿怪。”
“丞相夫人多虑了，百花宴合宫欢聚，为的就是热闹，小孩子们有心已经很好了，本宫自然不会怪罪谁。”仝氏至始至终在笑，只不过此刻笑意更深几分。
上官汐月年纪尚小，眼里全然是属于这个年龄特有的傲气，像极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初生牛犊。
站在大殿中央简单耍了几下蛇鞭，上官汐月仰起头问：“有谁愿意上来与我比试一番？”
她一语落，鸦雀无声。
京城中大多数是娇滴滴的小姐们，哪里会有那么多喜欢舞刀弄枪的女孩。上官汐月这话分明就是明知故问，她想挑衅的目标就是白沐莞。
自从白沐莞进京以来，先是巾帼英雄，又是四品将军，着实风头无两。只怕早已经是众矢之的。
“皇后娘娘，臣妾听说漠北大将军的女儿出席今年百花宴，不知是在座的哪一位小姐？不如让她与上官小姐比试一二？”说话的依然是贤妃。
这番话倒是引起席间窃窃私语。
白沐莞和叶诗莹对视一眼，有些两难。
毕竟对方是丞相千金，倘若一不小心失手伤了她，只怕会遇见一番麻烦。但若是公然拒绝，白沐莞的颜面自然扫地，堂堂巾帼白将军难道会畏惧闺阁小女子？
“白小姐，你敢不敢上前与我比试？”上官汐月又一次发问，这次明显更加轻狂高傲。
正当席间开始议论时，白沐莞起身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