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悦忍不住多看了莫兰两眼：能在大长公主跟前这般有话就说的婢女，应是得宠的心腹了。但这人看似做事简单粗暴，公主就不担心？
莫兰也感受到了唐悦审视的眼神，立马回瞪了两眼，与刚才那两个被杖刑发卖的婢女含情脉脉的眼神完全相反。
“唐悦兄今日莫不是专程来看我府上女婢的吧？”蓝筱也看到了唐悦和莫兰之间的眼神“对视”。
唐悦满脸无语：说是？太失礼了！说不是？但他确实在看！
“公主，把她们发卖南界简直便宜了她们两人！要奴婢说，应该把她们的家人也都发卖了！京城里的大户人家都是这般做的！这都敢勾引外男了，指不定还和后院小厮有染呢！这种人，决不能留！”莫兰觉得杖刑和发卖算轻的了！
“你可知道南界是什么地方？”唐悦忍不住插话了。
莫兰又瞪了一眼唐悦：要你多事。
蓝筱也不知道南界具体是个什么地方，只听齐韵曾经说过，南界是个让人去了这辈子都会做噩梦的地方。
“南界是个龙蛇混杂三不管地带，既不属于我珡皇朝，也不属于拉达国，就如黑民一般。虽然他们不必纳税，但他们也无田地，更没固定的居所。我朝及拉达国都不会接纳南界之人，长年累月下来，南界成了荒蛮之地，且穷得连妻子都是几兄弟共用的。女子若到了那里，除非是无法生育的，不然长得再丑，断手断脚都是无所谓的！”唐悦也曾游历到南界周围，见过那里的老百姓生活的真实境地。
“那岂不是比官妓还惨？官妓至少不被逼着生孩子，伺候的都还是些做官的爷们。”莫兰皱眉，直言。
这莫兰是有心还是无意？是无脑还是故意？寻常人家的好女子会随意把“官妓”两字放在嘴里的吗？——唐悦再刷三观：大长公主身边的人，一个个都不是正常脑子！
“这么一比较，确实比官妓还惨。”蓝筱也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了解到“南界”具体是什么地方。
古代的官妓，一般都是犯了重罪的官员家的女眷。官妓也是有编制的，在教司坊都有注册在案，且未必都是以色侍人。有些官妓是以献艺为主，病了也会有人管。所有官妓的归属权在于朝廷。一般沦落风尘的女子还有可能受到来自外界的迫害，比如几个男子争强好胜，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也有杀害自己得不到的风尘女子。毕竟，她们都是贱籍，杀了，官府也不会在意，只要花钱摆平就可。但官妓就不行，哪怕是当官的看上某个官妓，也不能带走。
“后悔了？”唐悦看到蓝筱和莫兰似有些不忍，故意调侃。
“若是可怜她们是以我将来的凄惨作为代价，那也没什么值得后悔的。”蓝筱立马答到。这就是古代，如果想脱离这个朝代存在已久的制度去生存，除非是到深山老林里与世隔绝。那不是人，是野人。
“公主说的对！”莫兰想不到什么话来肯定自己，只能这么说。
反应倒挺快，不是个无畏心软的人！不简单啊！——唐悦暗赞。
“对了！公主，京都衙门薛大人请见，还在门房处候着呢。”莫兰差点把这事忘了。杖刑之前，门房小厮也过来观刑，就和莫兰说了。
“薛昌仁？除夕来求见，想必是紧要的事了。”蓝筱有意无意地看向唐悦，只见唐悦微微急了。
“那让他来此觐见您？”莫兰完全无视唐悦，只当唐悦早已和公主说完了事。
“也可，带到隔壁偏厅吧。”蓝筱偷笑：我看你还能等到何时？
莫兰得令，小跑出碧云居，吩咐下人去大门引薛昌仁进来。
薛昌仁虽是三品高官，但与唐悦身份不同。唐悦虽无官位在身，却有端康亲王义子之名。对于大长公主府来说，唐悦是“亲戚”，于是大摇大摆的直接到碧云居等着蓝筱出现。
“那唐悦兄就早些回府吧，今日多谢你替我除了两个不忠心的婢女。烦劳唐悦兄给皇叔带句话，得空就去看他。”蓝筱说完，起身就想往隔壁偏厅走去。
“公主！等等等一下。”唐悦内心大叹：简直比端康亲王还能忍！
“何事？有事快说，忙着呢。”蓝筱也不知为何今日这么忙。
除夕，不该是安安稳稳地吃吃喝喝吗？
“请上座！”唐悦是听令而来，办不好，回去定挨一顿臭骂。
蓝筱一脸得意地笑了，慢悠悠地坐下。
“常佑，您还记得吧？”唐悦赶紧切入今日的次主题。
“从前贴身伺候驸马爷的小厮，他在应华山可还好？”蓝筱问。
自从端辰翎把所有妾室打发后就搬到大长公主府的文萃轩与端清同住，常佑身为国舅府的小厮不方便到大长公主府来，因此端辰翎也就没带上常佑，让常佑留守国舅府内端辰翎自小住到大的皖海居，平日里扫扫洗洗也是轻松活。没想到后来皖海居的所有奴仆全被端家几个嫡出的少爷们发卖了，常佑竟还被卖进了常春阁。常春阁是京城里有名的男妓院，常佑在那里遭到了非人的待遇后被弃了。曹岽在乱葬岗找到了全身是血的常佑，带回去给蓝筱治疗后安排在隐秘之处养了一段时间。蓝筱给他两个选择：一则是改名换姓去他乡，银钱不用愁；二则是去庄子上干活。
常佑选择了后者，于是，待常佑在京城周边的庄子上养好身体且学习了一些管庄的事务后，被蓝筱安排送去了应华山附近。常佑去应华山，并不是去游山玩水的，而是带着蓝筱给他的任务去的：找一个可攻可守的庄子买下并扩建，买奴，秘密建立据点。当然，这些都免不了端康亲王的那身在北界的另一个义子申童的秘密协助。
后来，镇国大将军吴烨璠断了黑羽军打造兵器的铁矿来源后，蓝筱就把黑羽军名下所有精通冶炼的师傅秘密转移到应华山附近的村落，把原先吴家两父子掌握黑羽军之时都了如指掌的一些秘处全部转移的转移、摧毁的摧毁。那些冶炼师傅们去到应华山附近之后，住进了常佑所管的那个庄子上。
“都好都好。”唐悦速答。
“那些，师傅们呢？”蓝筱隐晦地提，没直接说冶炼师傅们。
冶炼师傅们能顺利从黑羽军散落在全国各处的秘密冶炼基地转移到应华山附近，端康亲王及其两个义子唐悦、申童帮了大忙！
“他们也都好！只是我们在北界的人，过得并不好！”唐悦一脸无奈，这才是今日他来大长公主府的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