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影寻思，目光左右来回看，无意识的瞥见了赤裸裸的朱离。“烤干了就将衣服穿上。”
寻思良久，看向范时兮，还是死鱼眼一般说道：“饕餮吞天和人同于物，其他的术法你四转修为学不了，低阶的我不会。”
说完哗啦啦一大堆书本扔了出来，“你看着学，我没学过，不知道都是啥玩意。”
范时兮呆若木鸡。人出生之后，先是躺着，然后学会了爬，学会了走，学会了跑。会跑之后，也没有说把走和爬忘了的。
初影特咩的，不会是生出来就会跑的吧。
范时兮目光向下，落在一大堆散乱的书上，顿时一股被作业支配的感觉涌了上来。不过，范时兮决定，把作业做了。
朱离翻看着初影的那套衣服，翻看半天，没看明白要怎么穿。
最后拿了最外面的不规则短袖、到小腿肚的薄纱长衣，套在了身上。薄纱轻薄通透，淡淡的粉色笼罩朱离枯瘦的身躯，莫名有一股异样的朦胧美。
范时兮和初影同时愣住，这家伙竟然连衣服都不会穿。
初影懒得伺候小孩，“你给她穿。”
范时兮并不介意帮朱离穿衣服，但是，范时兮老婆在此，他当着初影的面，去给一个女孩子穿衣服，总感觉不太好。
“男女授受不亲，还是你去吧。”
初影再次死鱼眼一般看向了范时兮，“阁主令……”
“我去！”范时兮暗骂，连忙将书本全部收起，去给朱离穿衣服。
女人不都喜欢小孩吗，初影这毛的反应，穿个衣服都要阁主令压人。以后生了小孩要怎么办，难道初影当爹他当娘？还是请保姆得了。
范时兮几步走到朱离之前，蹲下，麻利扒了朱离身上的粉色轻纱，将衣服一件件给套了上去。反正还没发育的小孩，男的女的有个毛的区别，套就是了。
范时兮加速度给朱离套完衣服，顺手拢起朱离散在脸上的头发，向后梳到了后脑勺。
不觉一愣，那些没有消除的斑纹，竟然在朱离脸上也有，密密麻麻，很不好看。
范时兮下意识定住，不让自己后退，不让自己做出异样的表情，以免吓到朱离。伸手就去取蕴灵五秀，蕴灵五秀和光之灵效果不同，光之灵不能消除的斑纹，也许蕴灵五秀可以试试。
忽然初影说道：“不许用轮回。”
范时兮一僵，猛然想起，他还有轮回。是啊，他还有轮回灵碟，这个一直没有用，被淡忘了的灵碟。
范时兮复杂痛苦的情感再次涌起，他想去救人，救华不是，救青叶。以轮回逆天之力，换的死者往生，重现于世。
不自觉的范时兮拢着朱离头发的手，松开了。
范时兮木讷的向一侧迈出了一步，停下，苦笑。轮回逆天之力，需要灵碟满级，需要与之相匹配的祭品。
现在轮回只是橙色等阶，一命换一命的祭品，只有他自己。范时兮什么都做不了。
“怎么了？”朱离呆呆望着范时兮，还以为是她吓到了他。“我是不是，长的很难看？”
范时兮尴尬，“不，五官精致，很漂亮。斑纹…斑纹可以消除的。”
人皆爱美，女孩子更爱美。朱离现在不了解竹篓之外的东西，可总有一天会了解，这张脸，要她怎么过正常人的生活。
“成年累月，积毒太深，消除不了。除非……”初影插话，再次警告道：“不许用轮回。炼药魔童都是从小解除毒物，彻底恢复，至少要消除十年时间。
她变成小娃娃，随便找个人家寄养了，不难。但是你没有那么多的寿命可以消耗。”
朱离听着范时兮夸她漂亮，很高兴。
但听见初影说斑纹无法消除之后，马上沮丧了起来。
范时兮安慰道：“没事，轮回不行，往生可以。往生的交换条件，是以量换时间。你体内毒素已解，剩余斑纹不过是留下的疤痕，修复程度的量不大，换不掉多少时间。”
范时兮看向初影，试探问道：“影儿，轮回往生合一的话，能不能解你的毒？”
世界衍化之下，很多东西都变了，那么关于剧毒玉无瑕的衍化，是不是也有所变化。或者，关于轮回往生灵碟的衍化，是不是有所变化。
他需要问一下。
初影秀眉一皱，“不许打往生的主意，相反，以后进入轮回道的话，如果发现有人打往生的主意，必须阻止。往生灵碟，决不允许出轮回道，阁主令。”
“为什么？进轮回道拿往生灵碟，比找焕海之心容易多了，如果可以解毒，为什么不试试？”
初影沉默。
范时兮震怒，“告诉我！我们是一伙的，我有权知道真相。你能不能别学华不是混蛋，我早晚不还是会知道。”
“往生灵碟守护的东西，比我的命重要。”初影有些犹豫，目光扫视四处，再看向范时兮，还是说了。
“就算轮回往生可以解毒，解毒之后，我也会重新变回一个四岁孩童，忘记四岁之后的一切，失去一切。这个结果，我不要。
现在的清秋阁，不能没有我，即将到来的天下大乱，也不能没有我。如果这些和解毒做一个选择，我只会选前者。”
范时兮神情凝重，“我可以替你完成。”世间难有两全，可世人总想要两全。范时兮也不例外，天下和美人他都要。
独君山要做的，他会替华不是做完，初影需要做的，他会替初影做完。初影要做的只有一件事，解毒。
尤其是，四岁小娃娃，来个养成恋爱，挺好的。
“老华说，我可以入魔。你也从来没有说过，我不能入魔。血莲我可以用，无常吞食灵魂升级的方法，我也可以用。
以后我的修炼速度不会慢了，不用太久我就能满级。我和无常，是灵魂合练，满级之后修炼合体之法不难。
到时候，我可以替你完成。”
初影看傻子一样看着范时兮，“无知者无畏，初生牛犊不怕虎，你有这个精神真好。看来不用担心你受打击了。坐好，麻溜把东西全吃了，我教你术法。”
范时兮乖乖坐好，拿起大饼就着菜猛吃，还算能下咽了。不服问道：“满级之后到你们那个境界，很难吗？”
“难。”
“你是怎么修炼出来的，教我。”华不是、空心那些人，是用时间堆的，初影不是，玉无瑕之毒也没有这个效果。肯定有窍门。
“教不了。我资质逆天，天生的，在加上玉无瑕激发潜力，水到渠成。你那个资质……血莲天王给你用了，也要改善个几百年。黄花菜早凉了好几盘了。”
范时兮傻了，有心揽月，无力上天，真特么糟心。发泄狂吃，撑的肚子难受，缓缓看向初影。
初影一道灵力打入范时兮体内，“仔细感知。”
范时兮不做多想，盘坐静心，仔细感知，配合初影的灵力运行路线，在初影引导一次之后，马上照例运转了几次，真的不撑了。
范时兮大喜，一面运转术法，一面狂吃海塞，竟然全部塞下去也没有在感觉肚子撑。
真是神奇的术法，这要是原来的世界有，出去吃自助，用功法享受美食，一顿吃饱半年不饿，玩游戏再不用为吃饭困扰，多好。
初影手中灵力引出，再次打入范时兮体内，并没有说话。无声之中，很快教会了范时兮另外一个术法。人同于物。
人同于物，需要五转修为才能使用，初影提前教了。
范时兮血莲暴走，前前后后吸收了不少灵力，虽然之后被消耗了，但并不影响范时兮被冲高的修为保留下来。
即使是虚的，范时兮的修为，此刻也达到了四转九阶。距离五转修为，不过一个巅峰状态突破，很快。
范时兮闭眼感知，稍后睁开眼睛，似有迷茫。稍作回味，记下了。
初影见状说道：“可以了，勤加修炼，将偷听的耳朵灭了，我回去了。”
“等下！”范时兮没话找话，舍不得初影离开。“你过来是为了安慰我？”
初影脸颊泛起一丝红晕，有些害羞，转瞬压了下去。如常说道：“算是吧。”
范时兮开心，起身抱住初影拖延，就不让她走。
初影眼眸一变，想起来个事。“夯货拿出来，我调教一下。”夯货狂化，华不是滚了，不忘不下山，其他灵师可调教不了。
调教夯货本来就是正事之一，被范时兮莫名热血发神经，给弄忘了。擦咧个嘿的，好端端发什么神经，就不知道什么叫低调，暗搓搓奋发图强，然后一鸣惊人，让人刮目相看吗？
范时兮一顿，他也给忘了，夯货的情况，他现在也只能找初影解决。
朱离认真观察两人，努力学习，和以前在竹篓内偷看的东西对比，饶是没弄明白，这两人为啥总是搂搂抱抱的。
但是朱离很好奇，那个天仙一般的女子，竟然也中毒了。明明那么厉害，那么漂亮，竟然也中毒了。和她一样，都是被毒折磨的人。
良久，朱离终于看出来了一点东西，天仙的头发是白的，她从没有看见过，哪个年轻女子的头发是白的。
原来这么美的人，也会有这种痛苦的过去。以及，和她一样的异于常人之处。朱离低头，撸起袖子看着手臂上的斑纹，感觉也没有那么讨厌。
虽然朱离原本就对这些无所谓，但看到范时兮的反应之后，朱离确实在乎了，难过了，讨厌这些斑纹了。
爱美讨厌丑陋，此乃本性。只是现在，朱离看见初影的白发，有能够接受斑纹了。
“喵~”
夯货调教完毕，重新凝形活化，已经升级到银色等阶的夯货，和之前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
非要说的话，就是现在的夯货，看都没看范时兮一眼，一直在蹭着初影，好像认错了主人。
范时兮醋意大发，一脚将夯货踹了出去。“别蹭了，色虎。”不蹭主人，改蹭主人老婆，亏你想的出来。
想占便宜，没门。
夯货伸着两个爪子，努力顶着范时兮臭脚向前挤，呲牙咧嘴。“喵！”
朱离两眼闪亮亮，兴奋说道：“大猫！”
初影汗颜，这种家长里短带小屁孩的情景，她实在适应不来。引出大团无殇的力量砸向夯货，推开范时兮说道：“行了，我走了。朱离不方便直接见人，给她弄个面具。”
初影闪身消失，范时兮无奈只好回去，落寞。
回头一愣，只见夯货打鸡血一般，两爪子在树上抠出来一块木头，又是三爪子在木头上开了三个洞，一溜烟给朱离送了过去。
“喵~”
朱离还挺高兴，接住木头，笑道：“谢谢，我叫朱离，你叫什么？”
“喵~”
“夯货？好怪的名字，起名字的人，不喜欢你吗？”
“喵，喵~”
范时兮火冒三丈，一把将朱离手中木头夺了过来。“夯货，朱离自家人，不许乱泡妞，找你家母老虎去。”
回头秒变脸，对朱离温柔笑道：“别怕，夯货很听话的，也很聪明，不会伤害你。这个木头戴不了，等回城镇我给你买一个好看的。”
夯货大怒，“喵！”
范时兮一愣，定睛看着朱离，懵逼。“你能听懂夯货说话？”
朱离点头，“养毒虫之后不久，我就能听懂动物说话了。”
“……好能力。你能不能问问其他动物，那个偷听的耳朵，在哪？”能够沟通就可以控制，朱离这个异化体质的能力，不错。
范时兮又是一顿，他又把王二给忘了。“夯货，那边那个躺尸的拖上，走了。灭了耳朵回麒麟圣都吃大餐。”
夯货大喜，“喵~”
朱离站着不动，闭眼，好一会睁开，指向了范时兮右后侧。“那边。”
旋即枝叶抖动的声音传来，脚步声乱。
范时兮灵力引着河水灭了篝火，抱起朱离弹出，急追。听脚步声，耳朵有好几个，不知道是什么人。
不管是什么人，范时兮失去亲朋好友的痛苦还没有过去，恨意还很浓，这几个人他都要拿来泻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