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昏暗不见阳光的傍晚，积雪消融未尽，残雪堆在地面，掺合了尘土，有些脏。
窗外墙角堆的雪人，融化了一半，残存雪人的肢体不全，满身污垢，看上去很讨人厌。
屋外夯货在和华不是嬉戏，时不时传来夯货的憨笑声，更像人类声音了几分。
范时兮醒转，看着外面眉头紧皱，很不高兴。尤其是看见夯货和华不是玩耍，气不打一处来，很是想把夯货叫进来。
范时兮灵力检查身体，没有发现异样，意识沉入识海，去找无常。
却是在识海之内，一团鲜明的大火球出现在了范时兮眼前，火球之外是流转的道道金色符文，便是封印。
范时兮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业火融炼到了识海，这是要直接焚灭灵魂，华不是够狠。
微光微转，落到业火一侧的白色光剑之上。也不知道这把剑能不能斩除业火，范时兮总感觉业火在此不妥，想将业火除了。
“你感觉如何？”
范时兮闻声望去，在业火另一侧找到大白狼，不觉一愣。“你怎么了？华不是那么厉害，能把你揍成这样？”
大白狼乃是灵体，此刻灵体之上满布血痕，几处大的伤口甚至还在流血。
无常低迷哼哼道：“世间万界，能够窥天道连通诸界之人，岂会那么简单。我低估他了，那个家伙不是什么小子，是个老不死的混蛋。”
“老混蛋？”范时兮还有点懵，“他多大了？你没事吧？”
难怪华不是总让他拜师，原来年龄差距很大，前辈对后辈连入师门的关系，确实是要拜师。人不可貌相，原来华不是一张帅逼脸那么年轻，全是驻颜有术，拿来蒙骗花姑娘的。
“不知道多大，反正不小，最起码够当你太爷爷辈。”无常埋头舔着伤口，表情痛苦。“以后动脑办事，别和华不是没大没小的胡闹，当心他生气教训死你。”
范时兮有些担心无常，走近细看，一阵腥味扑鼻，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你没事吧？灵体受伤就很奇怪，怎么还有味？”
“无妨，业火炼体，七七四十九日煎熬，过了就能适应业火。”
范时兮一僵，“他把你也炼了？我睡了多久？”
转念一想又感觉不对，他害怕业火爆炸，不小心自焚，就是因为无常的业障太强。现在无常被炼了，能够适应业火，那就是业火烧不了他，威胁没了。
擦，华不是那个老混蛋，不能之前说好了在动手吗，闹的他都要和老混蛋拼命，虽然一巴掌就被他搞定了。
可范时兮也做好了决裂的准备，毕竟性命最重要。现在可好，老混蛋把业火威胁解决了，他是裂还是不裂？
“七天。还差很久，融炼期间我不能出战，你老实点，不要出去找事。出去吧，我要休息。”
范时兮退出来，稍稍清醒了一些，摸着饿的瘪瘪的肚子，不愿喊老华要吃的。
下床活动身体，还有些力气，开门出去，去厨房找吃的。
忽然门开，夯货扑了上来，抱住范时兮使劲蹭。“喵~”
华不是面无表情走来，“感觉如何？”
范时兮眉头紧皱，不想搭理华不是，支支吾吾说道：“没啥感觉。就是有点饿。”
“没感觉是好事，你灵魂很纯净。花家有事，花如是和青叶回去了，还是吃面包。”
范时兮一惊，下意识喊道：“不要面包！”
华不是正要去面包房，被范时兮一喊，转了回来。寒风中单薄的衣衫随风飞舞，墨发飘逸，剑眉冷眼不怒自威。
“有阴影了？”
范时兮撅着嘴，一声轻哼，“无常可以和业火融炼，为什么不先说？”
“无法保证成功。业火试炼七七四十九天，无常若是熬不过去，同样失败。”
“失败了会怎样？”范时兮暗怒，方才恢复了一些的好感，瞬间归零。
“魂飞魄散，还能怎样。”
范时兮怒道：“无常是器灵，器灵散了，是不是神阶灵碟就毁了？”他的神阶灵碟，他的无敌灵碟，可能废了。丫丫个呸的，华不是能再狠点吗。
华不是完全无动于衷，“是。”
范时兮更怒，“那可是神阶灵碟，你能不能有点分寸，灵碟毁了我用啥？”
“身外之物而已，力量之根本在于自身，不在外物。”
“你当然可以那么说，我资质又不好，修炼的慢，灵碟体系修炼才四转，自身就是个弱鸡，不靠外物你让我出去就被人砍死吗？”
“对外物的依赖，会减缓你自身的修炼，拐杖没了，说不定你就能自己走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就是想做实验，是不是？我就是你的试验品，是不是？”
华不是面无表情，语气平淡，任由范时兮怒不可揭的质问着，神情丝毫不变。仿佛此刻所说的一切，和他没有一点关联。
“是，也不是。”
范时兮气极反笑，“是，哈哈，是。你要的同门情，就是拿师弟当试验品？”
“恨吗？”
“恨！”
“你的情况比较特殊。”华不是稍稍停顿，终是没有解释，“你的思想也有些问题，修者力量为尊，修者参悟天道，好奇心很重要。
而你，懒、怕麻烦而不喜变化、想得利却不愿付出，俗民之态。思想不变的话，不适合做修者。”
那就只能，用其他的方法，让他获得修为。
“人各有所喜，我就想当一个普通人，不行吗？”
“气话，为何出来试炼，为何要和玄烨争阁主之位，为何要救无殇？范时兮，你不是两岁的孩子，混江湖最好成熟点。
在外面你也算带脑子，在我面前，以后把脑子也带上。偶尔可以耍赖撒娇，但怄气要有个限度。我性子没那么好。”
世间太多的一厢情愿，结果都不好。世间太多事，两厢情愿太难。那便不强求，实事求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孩子不听话，该打就要打，华不是的性格，长歪的树也能逼成直的，大不了逼折了。
范时兮尴尬，因为不好意思而脸颊绯红。
华不是毛的意思，还真是个老头看孩子呢，还撒娇，呸！要撒娇也是去找初影，谁会和他一个大老爷们撒娇。
不觉一声怒哼，“以后少拿我做实验，就算要做什么，也要事先说明利害，争取我同意。还有，我不吃面包，以后别烤了。”
华不是神色不变，一张冰山脸好像结冰了，不会变化。说话的声音，也没有一点温度。
“花颜要我加快你修炼进度，你的资质，不吃面包怎么加快？”
“那也不吃，谁天天吃面包吃不够。”
范时兮把这事给忘了，回头还要找冷含春谈谈，虽然范时兮知道套不出什么东西，但也要试试。
之前和鲜翠园要了防御灵碟，也不知道有没有送来。
范时兮四下观望，花如是和青叶不在，萧远和杜子忠也不在，只能问华不是。
暗暗一撇嘴，不想问。契约偷偷向夯货问道：‘夯货，鲜翠园有没有送东西过来？’
夯货还在范时兮腿上乱蹭，‘喵。’
‘送啥来了？’
‘喵，喵~’
范时兮有点懵，水果蔬菜，鲜翠园送这些东西干吗？夯货还喜欢吃萝卜，有毛病啊，它又不是兔子。
‘有没有别的，防御灵碟呢？’
‘喵。’
华不是见范时兮注意力有所转移，不在继续没用的话题，转身回了面包房。“给你做些新口味，和以前的不一样。”
“面包还能有几样，我能不能出去吃？”肉松枣泥豆沙水果，在新的口味，不还是面包味。
范时兮向前走着，身体晃动，饿的太久没啥力气。
一想到身处麒麟圣都，无常灵碟还不能用，有点心理没底，不太敢出去。本能就想叫华不是一起，有这个大靠山，毛事都不会出。
范时兮转念又一想，他不能太依赖华不是，一面憎恨华不是，一面依赖他，感觉他自己很有病。
然后，范时兮就不敢出去了，转身老大不乐意的跟着华不是去了面包房，肚子太饿，先吃饱了再说。
香味扑鼻，范时兮看着一桌子的五颜六色的面包，不受控制的咽起了口水。
面包还是面包，但形状神似各种果蔬，颜色都是原版搭配，白绿的白菜，翠绿叶子深红色大萝卜，还有猪羊鸡鱼。
这个味，长啥样闻起来就是啥味，香。
范时兮拿起一根大萝卜，狼吞虎咽吞了下去，胡萝卜味，带着一股清香，连口感都是嘎嘣脆，还有点烤鸡翅的余味，好吃。
夯货说的萝卜，应该是这个。
范时兮一块面包下肚，对面包印象大为改观，绕着桌子疯狂划拉各色面包，几口一个，来了个一扫光。
“老华，你原来怎么不做这样的，好吃。天天啃老面包都该啃吐了。”
华不是靠后站着，眼看一桌子面包没够吃，面包炉开，又一桌子续上。“太麻烦。多吃点，正好无常休息，吃完了进游戏修炼。”
范时兮没好气看着华不是，阴阳怪气说道：“是谁刚说别人懒、怕麻烦的？”他还不是也那样。
道理从来约束别人好用，怎么不放自己身上想想。别人是圣人，他就能当贱人？
华不是脸色不变，并不在意。“我有资格懒，你没有。”
范时兮气到语噎，麻辣个鸡，人厉害了不起啊，不就是岁数大学的时间长，会的多吗。给他几百年时间，他也能很厉害。
抱怨着不觉一顿，几百年，初影都毒发，死的骨头都不剩了。他还真没资格懒，问题是，他也没懒，一直啃面包呢，没修炼是因为要执行任务，没时间。
再说，范时兮自我感觉，修炼速度挺快，比一般人修炼的都快多了。在加上时不时来个意外，来个修为越阶提升，简直快的一比。
江湖鸳鸯会游戏内，范时兮还没啃完面包，心中愧疚，让华不是转换面包形态，登入游戏啃了起来。
花蜜儿久违的和老板亲戚相会，高兴的发疯，围着华不是乱飞。
“老华，蜜儿想你了，好想好想，蜜儿也要吃面包。”
范时兮嫌弃的皱眉看着花蜜儿，一大朵鲜花面包塞到了花蜜儿面前。
花蜜儿闻到香味，本能一愣，钻进花朵里快速啃食起来。“死鬼，学机灵了，还知道拿面包讨好我。”
花蜜儿一阵狂吃，兴奋说道：“好吧，看在你这么懂事的份上，蜜儿特别作弊，给你开一个外挂，打怪攻击加成百分之五十。”
范时兮懵逼，“还能这样，我修炼的时候能不能用？”早怎么不说，早说早给她面包了，反正范时兮也不怎么爱吃。
每次修炼都被怪蹂躏，这是给机会，让他报仇了。嘿嘿，等下进斗兽场一定要好好蹂躏那些黑怪。
“我听见了。”
范时兮一愣，暗骂华不是不人道。
花蜜儿也是一愣，笑呵呵说道：“我说着玩的，咱正经玩家，不知道外挂是啥。”
范时兮失望，接着啃烤鸡面包，趁新口味还没有吃腻，多吃一点。
忽然游戏系统提示响了。‘亲爱的玩家范时兮，恭喜您走了狗屎运，被天降大馅饼砸中。您还有鲜花面包吗？再来一块兑换百分之五十攻击加成，全游戏可用，可好？
备注：两块可以兑换百分之百加成哦~’
范时兮再懵逼，警觉躲着华不是，假装闷头啃面包。
意念动，回复系统消息。‘有十几块呢，能加成多少？’
‘真哒？！都给我，加成百分之百，我看着老板，不让他察觉游戏bug。’
范时兮不太满意，‘修炼的事情你了解吧，以后能不能随时给些提醒？’花蜜儿一看就是游戏老怪，从游戏诞生之初就存在的指导员，全游戏也没几个。
江湖鸳鸯会最初的目的，就是培养修者，肯定没少进行游戏内玩家修炼，花蜜儿肯定见多了。也必然知道不少修炼的事情。
花蜜儿若有所思，注意华不是动静，一道灵力隔离了打向范时兮的铁链，不觉一愣。连忙引动游戏变化，将铁链引了回来。
看向华不是询问的眼神，装傻笑道：“失误，面包吃兴奋了，老华，咱现在就要开始蹂躏死鬼吗？”
一面系统暗暗发消息给范时兮，‘成交，以后不管啥面包，我都要吃。’
华不是：“武林大会在即，在那之前，尽量精神力修为提升到四阶。”
范时兮大喜，‘没问题。’他正懒得吃面包呢，有人替他吃，白吃都行。
面包对精神力有帮助，但帮助不大。一次打怪修炼下来，相当于啃一星期的面包，范时兮宁愿痛苦些打怪，也不想再啃辅助用的面包。
毕竟，人打怪怪打人，打不过躺着就行，是被动承受，生气了凑怪发泄就好，良性循环。
啃面包，需要主动去啃，主动去受苦，还无处发泄，和被动受苦相比，自然要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