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久而久之,你就只能使用硬毫笔,拿起羊毫笔来就会手笔不应。
反过来,如果你初学用羊毫笔,虽说开始时难度大一些,但随着时间的增加,慢慢就会得心应手。
这时候如果拿起硬毫笔来写,会感到轻松好用。
没想到,这先生不仅自己是位书法高手,教授学生也是循序渐进,不急不躁。
要知道,许多字写得好的人,未必会考虑到初学者的情况。
陈舟拿着笔,直接就要去砚台里蘸墨,却被伸过来的黄木戒尺拦住:“那边——”
陈舟侧头一看,一只粗瓷大碗里,有半碗淡淡的米汤。
草纸米汤,还真是初学标配啊!
米汤用来习字,效果和墨差不多,干了之后,又可以反复书写。
家境窘迫,自然就是如此,陈舟刚上学的时候,那作业本也都是正反面用的。
没有划沙习字,陈舟已经觉得很是知足了。
“赵钱孙李——”
四个字写下,张平夷的脸色变了。
陈舟觉得,自己已经努力把字写得难看一点了,他不想惊世骇俗,还是循序渐进的好。
没想到张平夷面沉似水:“手伸出来!”
陈舟有些懵,下意识地放下笔,伸出右手。
“左手!”
陈舟依言换成左手。
啪啪啪!
连着三下脆响,陈舟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手,火辣辣的。
旁边温书的学生纷纷抬头看过来,张平夷微微扭头,一群人立刻将脑袋埋在了书里,眼睛却顺着书沿儿瞟着。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陈舟下意识地攥了一下手:“不知道!”
“不知道——”张平夷明显有些怒色,“伸手!”
啪啪啪!
“知道了不?”
“知道!”
“知道什么?”
“……”
啪啪啪!
陈舟真是欲哭无泪,这张平夷还真是——
打了九下,张平夷的怒气好像消了一些:“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又来了!
陈舟低头:“因为学生错了!”
“错在哪里?”
“请先生示下!”
陈舟学乖了,戒尺之下,没有坚贞不屈的学生啊!
没准儿回家了,一看被先生打了,还得挨一顿揍!
惹先生生气,可是大罪过!
张平夷握着手中的戒尺:“不教而诛,则刑繁而邪不胜,你为何欺骗为师?”
陈舟愕然,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别说这个时代,就是前世,自己也没骗过老师。
“学生没有——”
“你还嘴硬!”张平夷手中的戒尺又举起来了。
旁边众学生都无心温书了,扭着头看着。
陈舟惊觉自己这话说的有些问题:“请先生示下,中间或许有误会。”
“误会?我问你,你昨日来的时候,说过你从未进就学?”
陈舟点头,这个没错啊!
“那你为何这么快就熟读成诵,还能下笔书写,莫非你是个神童不成?”
陈舟还真没想到,张平夷居然是因为这个。
可是,真的要是按照一个开蒙孩子的标准,每天来诵读这些三百千,还不得郁闷死。
对了,神童!
陈舟眼睛看着张平夷:“先生,学生确实没有就过学,可是确实念一遍就学会了,学生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至于写字
,给学生起名字的老先生曾经教过学生用芦管在沙子上划些图案,我看刚才先生写字,和画画有些相似,所以这几个字,我是
画出来的!”
反正这个老先生也是自己编纂出来的,不能浪费!
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
张平夷脸色顿时缓和:“原来是那位老先生,能有‘沉舟侧畔千帆过’的境界,自然是不难——这么说,你竟然能够过目不忘?”
过目不忘?
陈舟没有否认,点头道:“反正我记住了!”
开局还是很不错的,起码,张平夷完全相信了陈舟的说法。
这不,在检查完那边的课业,打了几个学生手板,又讲授些新课之后,又转到陈舟身旁了。
那两个七八岁的孩子,还在专心致志——呃,其实是勉勉强强地在那里往草纸上刷着米汤。
陈舟手里拿着一本书,木刻线装,书页泛黄,封面也十分破旧,上面五个大字,增注百家姓!
这也得算是古籍了,不过也一般,因为充其量就是本蒙书而已。
说白了,就是课本教材。
虽然这时候因为印刷工艺的缘故,不像现代那样到处都是,可是这蒙书的数量,绝对是不算少。
张平夷已经给陈舟讲过了一遍,其实就是读了一遍。
有几个姓氏,还给陈舟举了几个名人为例。
陈舟现在的任务,就是一会儿接受检查。
这百家姓,陈舟是背过的,里面有几个因为时间长了有些拿不准的“澹台万俟……”的姓氏,他还专门在先生讲的时候做了下标
记。
当然,没敢在书上写,估计整个私塾,就这么一本百家姓,谁都画上两笔,没两天就得面目全非。
最主要的,这不能让先生发现,陈舟用的标注,可是汉语拼音!
作为一个专业人士,陈舟倒也懂得诸如反切之类的古代类如拼音的注解,可是,有了汉语拼音,谁还用那繁杂的?
再说了,神童嘛,就得有些与众不同!
张平夷正在一旁检查那群孩子的课业,陈舟对着古代的课堂很是感兴趣,反正一会应付检查轻而易举,索性看看热闹。
再次交上来的描红,仍然有不合格的。
手板照打不误,不过张平夷也都耐心给予了讲解。
可惜那孩子只顾着搓手,没有认真听。
最后检查的,就是那个穿着半大长衫的孩子。
之前一直也没有检查他。
“冯俊,你温习得如何了?”
张平夷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喜爱,显然,这冯俊也是他的爱徒了。
冯俊站起身,恭敬中带着几分骄傲:“先生,学过的千字文,尽数背过了!”
竟然已经学到了千字文,毫无疑问,他的进度在学堂是第一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