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巧试探与虎谋皮
方小半没有丝毫有犹豫，伸手轻轻地推开了门，刚跨进去，门就被飞快地关上了。
方久从门后走了出来，对着她伸出手，“拿来。”
他们彼此之间太过熟悉，方小半微微一笑，从袖子里拿出了匕首递给了他，可他似乎还是不放心，伸着手就要搜，却被她一个狠厉的眼神冻住了，这才看向徐子谦，轻轻福了一礼，“徐老板。”
“哼，”徐子谦一手拿着和田玉的烟枪，烟管上雕着一只下山虎，下山虎通体雪白，油润有脂，怒目圆睁，看上去威风凛凛的，额头上的一点黄色，巧雕了一个“王”字。
红姨抬手抽开金丝楠木雕莲花纹烟丝盒，挑出几根“庆烟昌”的烟丝，按在黄铜的烟锅上，点燃了才递到了徐子谦的嘴边。
徐子谦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气顺着他的口缓缓入肺，又从鼻腔里喷出来，脸上陶醉着，半眯着有些发黄的眼睛，好一会儿才冷笑了一声，“方小姐到底成了大家闺秀了，只是，既然如此自持身份，还怎么来玲珑阁这样腌臜的地方？”
方小半轻轻地笑了一下，没有丝毫的犹豫，直跪了下来，“徐老板。”
“嗯，”徐子谦却瞥了她一眼，连声说道，“罪过啊，罪过啊！怎么能让邓府的表小姐给我一个做下等生意的人跪下呢，可真使不得啊！”
可身体却连动都没动一下，倒是他身边的红姨，正要站起身的时候，烟锅就落在了她的腿上，她只穿了一条亵裤，这一下就烫穿了，烫的腿上红了起来，红姨勉强挤着笑脸，硬撑着动都没敢动一下。
徐子谦瞥了她一眼，这才移开了烟锅，红姨赶紧凑过去，扶着他坐了起来。
方小半跪的挺直，看了红姨一眼，她悄悄地摇摇头，便赶紧一瘸一拐的去旁边奉茶。
“徐老板是小半的恩人，小半无论换了什么身份，都是在替徐老板做事儿的。”方小半抬眼看着徐子谦，柔声地说着。
这话真诚的，几乎连她自己都要相信着了。
眼见着徐子谦缓缓走到了她的跟前，一口烟吐在她的脸上，浓重的烟草味，配上淡淡的香油味，呛的方小半几欲作呕。
徐子谦伸手勾住了她的下巴，仔细地打量着，烟锅就在她的脸颊边上晃荡，几次都快要贴上了，她都能感觉到黄铜烧灼的热度。
可她还是浅笑着看着徐子谦，娇声说道，“小半幸不辱命，总算是嫁入了楚家。”
“是吗？”徐子谦冷笑了一声，俯下身子在她的脸边使劲地用鼻子抽了抽，“这体香就是比红姨这样的半老徐娘好闻的多啊，只是，混了点臭男人的味道，当真是败兴。”
手一甩，总算是放开了方小半。
方小半的身子绷的紧紧的，手却不敢攥成拳头，他的手指带着油腻，混合奇怪的味道，碰触着她的地方，让她恨不得拿着丝帕使劲地擦掉。
可她只是在徐子谦的手离开的一刹那，暗暗地吐了一口气。
“小半不过是用身子伺候着男人的，自然少不了男人的味道。”方小半垂着眼，似乎自轻自贱的话，却让徐子谦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我折了烟土的生意，没了三点会，这都不算什么，但若是一点甜头都捞不到的话，方小半，你该知道是什么后果的。”徐子谦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到红木嵌螺钿三屏式塌上坐下，红姨赶紧端着茶盏放在小几上，蹲坐在他的身侧给他捶着腿。
方小半低眉顺目，轻声地解释着，“小半一直都在暗中为徐老板谋划着，若不然，也不会是任志刚那个窝囊的坐在会长的位置上了。”
“哦？”徐子谦挑着半边眉毛，又重新点燃了烟丝，“说来听听。”
“若是邓远桥邓老板坐了会长的位置，巴结恭维的人多着，邓老板为人精明又圆滑，自然不会把您放在眼里的；可任老板就不同了，他一直都依附着贺老板，本就没什么主见，若是您这个时候雪中送炭，让他在会长这个位置坐的舒服了，那您进入商会便是指日可待。”方小半不紧不慢地说着，眼见着徐子谦的脸色缓和了很多。
徐子谦轻轻地拍了拍红姨的手背，红姨立刻识趣地站起身，走到方小半的身边扶起了她，心疼地看着，“你这脸怎么伤了？”
“没什么，不伤了脸，怎么能试探出二爷的心呢？”方小半轻轻碰了碰，还有些刺痛着。
红姨转头看了看徐子谦，见着他只是抽着烟枪，就走到一边，从妆奁里拿出了一盒白玉的脂粉盒塞到了方小半的手里，“这个很好的，擦了之后就不会留疤了。女人啊，就得仔细着自己的脸，有了这张脸，才有这许多的便利。”
“小半知道了，谢红姨，谢徐老板。”方小半乖巧地将脂粉盒收在了手里，看着徐子谦犹豫着说，“我想见见十七。”
徐子谦眼皮子都没撩一下，只是淡淡地说，“十七这孩子容易钻牛角尖，与其跟你置气，搅了你的婚事，还不如就让他在这里呆两日。你快回去吧，免得被有心人看到了，终究不好。方久，你送着方小姐从侧门出去吧。”
方小半咬了咬唇，只得轻声答应着，跟着方久从暗门经过长长的暗道走出去的时候，她不禁朝着方十七本来的房间看了看。
“他不在这里，”方久拉长了脸，在她的身后冷冷地提醒着，“方小姐还是快些走吧。我们这里的人，原本也是配不上方小姐的。”
他的话里带话的，分明是在替方十七不平。
可由始至终，她从未对方十七表露过半点男女之间的好感。
方小半也懒得与他多说，拉开侧门走了出去。
不过是一墙之隔，侧门这里就冷清的多。
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绵雨霏霏，刷着这黛瓦白墙，明明是盛夏，却让人没来由的觉得心里泛着阴冷。
既然方十七躲在了徐子谦这里，只怕就算是她刻意去找，也未必能找得到。
正想着要不要去找旧识的人打听下，却见着一乘枣红色描金小轿从身边路过。
一见到那轿子，方小半的心都差点跟着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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