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还是不要让奴才为难了。皇上吩咐过，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您进去。”承乾宫门口的侍卫身子挺的很直，像是一堵贴墙一般，堵住了段如是的去处。“这里的每个门都堵的死死的，公子还是不要费劲了。”
段如是脸上没有怒意，也没有威逼利诱。他耐着性子，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五皇子好不好。我不会进屋子，就在外边看一看。”
“公子，这个是皇上的吩咐，奴才没有办法和公子讨价。”那人神情严肃，像是听不懂段如是的话，“奴才只知道，若是公子强行进去了，奴才几个都会给公子陪葬。公子是知道的，皇上一向说到做到，奴才不敢冒这个险。公子还是请回吧，里面有太医看着，若是治好了，自然会告诉公子。”
说完这一句，几个侍卫都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眼观鼻、鼻观心。
段如是无奈地停在原地，他知道，这几句话分明就是朱由检的话。只有他才知道怎么样才能够制止他。
可是，要他待在外边等消息？其中过程不能参加，甚至全然不知。这简直就是在折磨人。
他看着面前几个侍卫，心中有些难受，暗自叹气着转过身，却发现一个女子身穿一身桃红色的衣裙，只带着两个丫鬟，正笑意满面地看着他。
段如是眯了眯眼，心中生了几分警惕。然后大方地走上前一步，道：“原来是袁娘娘，袁娘娘也是关心皇上和田娘娘的么？还是来看五皇子的病情？”
他的语气很淡，可是却充满了浓浓的讽刺意味。袁燕倒也不恼，只是笑着朝着他走了一步，低声道：“多年不见，公子还是一样的光风霁月。呵……本宫是来找公子的。”
外人不知道他就是当年大名鼎鼎、然而后来却忽然销声匿迹的段公子。可是怎么说，他们也是旧识。
当初在信王府，她见过他不止一次，也牢牢地印在了心中。
过了这么久，他竟然还是这样地……爱着那个女人。
袁燕心中生出几分无名的怒火，但是还是很快压抑住了。今天找段如是，不是叙旧的，更不是骂人的。
“找我？”段如是笑了笑，“不知道袁娘娘找我所为何事？”
他的口气很淡，即使他说白了也是个平民，可是站在这里，他依旧是这样的不卑不亢。
“听说公子这几日直接住在了宫里，皇上给公子安排了住所？”袁燕道，“但是皇上却不让公子进去吗？公子可知道五皇子的病情进展？”
“承乾宫里头的人，大半都是得过天花的，这不仅仅是为了五皇子，也为了别人。”段如是道，“我儿时也没有得过，所以很不幸我不能陪着五皇子。”
是不想告诉她，还是真的不知道？
袁燕眼珠子转了转，脸上的表情却很是遗憾。“是啊，听说这天花是有好几个阶段的，等到出了脓包，就是最危险的时候。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为五皇子祈福了。”
段如是吃了一惊，“你如何得知已经出了脓包了？”
袁燕道：“问一问大夫，也就差不多知道了。天花嘛，虽然难治，可是病情却差不多，就是这么一个治疗法。”话虽然这么说着，可是她心中的石头也微微放了放。
看来是真的不知道了。
段如是赶忙收回了自己的情绪，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袁燕今天为什么要主动跟他讲话，可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一件好事。
“娘娘可还有什么事情？若是没有的话，在下要回了。”
“公子何必这么着急？许多年不曾见，公子不如去本宫那里坐一坐，喝喝茶，聊聊天。”袁燕连忙道，心里却着急的很，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到手了没有。
“不必了。”段如是淡淡道，“袁娘娘，在下没有这个心情喝茶聊天。等五皇子的病好了，若是有空再聚吧。”
说着，段如是轻轻颔首，就下了台阶要走。
袁燕一急，几乎是没经过大脑地，就拉住了他的手臂。段如是的身子一僵，并没有甩开，只是回过头去看着她。她立刻缩回了手，勉强着笑了笑。“公子，本宫的意思是……”
她心中正在琢磨着措辞，刚刚只是一时心急，所以还没想好，就立刻喊住了他。谁让这个风度翩翩的段如是却这么冷漠，还没说上几句话，就急着要走。袁燕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让他不起疑心。正在这时，她忽然瞧见远远的一个男人朝着她走了过来，虽然看不清面容，却能感受到他的目光正在凝视着她。
她松了一口气。
“本宫的意思是，有些事情我们都无力改变，不如快快活活的，也可以多一分自在。公子还是不要过于担忧了。”袁燕笑道，“既然公子执意要走，那本宫也不留了。”
她的口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抱怨，完美地展现了她只是不甘心段如是如此冷待她的心思。
段如是很容易就捕捉到了这一点，也没心思细究，不疑有他地点了点头，步伐从容地就离开了。
袁燕望着段如是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慢慢地垂了下来。
直到远处的那个黑衣男人与白袍的段如是擦肩而过，然后再慢慢地走到袁燕跟前。
他微微垂着头，目光乖顺，没有任何威胁。他的声音却有些阴冷，一字一顿地道：“娘娘，奴才拿到了。”
“真的？！”她好不容易压抑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这么快就到手了？没有被人看见吗？”
“没有。”男人迅速地回答，“段寒的住处虽然没有太多宫人，可是却有个看起来颇为厉害的属下在那里寸步不离地看着。属下使了一点调虎离山之计，他就中招了。”
两人沿着宫墙，慢慢地走着。那男人捏了捏衣袖，道：“奴才拿到的这个东西，足以让娘娘扳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