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商人，我始终都明白，这个世界上大多数感情都经不起考量。如果哪一天，我们身边的所有人都因为别的利益而放弃了我们，我不会怪他们。因为人的本性就是如此，趋利避害。”
“可是段尧，唯有你，你不可以。”
段子嘉的眼中一瞬间充满了泪水，不知道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感动。“哥哥……我以后真的不会……”
“子嘉，其实这次回来……”他叹气，“我知道你怪我就这么把你带走，硬生生让你无法再呆在京城。那些小姐们都嘲笑你，我也知道……可是子嘉，我是希望你……能像你以前那样，重新做回那个天真无邪的段尧，而不是一个任性的段尧。京城于我们何干？你根本不适合这里。还有由检，我早已经跟你说过，你们两个不可能在一起，即使没有清一。”
“他对你没有爱啊。娶一个你，他其实无所谓。如果不爱你，娶了你，你可知道你这一生……”他顿了顿，看着段子嘉死死咬住下唇，忍不住握了握她的手。“子嘉，生命里不是只有爱情，或许哪一天你就会明白的……由检，并不适合你。不只是感情这方面，他是王爷啊，而且是个时时刻刻把责任放在心上的王爷……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段如是盯着她，眼中包含了无尽的无奈。明朝已经是大厦将倾，或许只在数十年间。朱由检是王爷，他……迟早是要殉国的。
他一直都知道这一点，或许大家心中都明白，只有朱由检自己不愿意相信，还认为一切可以挽回。可是，很多东西都不可违背啊……
“……哥哥……，你是说……”段子嘉震惊地望着他，似乎是不敢确定他的言下之意。
段如是却忽然点了点头。
段子嘉忽然一下子被抽走了全部力气，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
她已经喜欢朱由检，那么那么多年了。
喜欢他，似乎已经成了习惯。习惯性地追随他的步伐，习惯性地把他的一切都放在她之前考虑。
即使他不爱她，她也始终希望他好。
怎么能……怎么能接受他……
“哥哥。”她忽然很冷静地喊着段如是，眼神呆滞。“你确定。对吗？”
“我不确定。”段如是道，“这一切不过是我的猜测，尤其是从清一那里……他们两个明明相爱，可是清一却始终不愿意嫁给他，并且什么也不愿意说。我想来想去都找不到答案，只能这么想。清一是个聪慧如兰的女子，或许，她也看出了这一点，才不愿意嫁，因为这就是一个悲剧。”
“但是，我也怀疑着，因为如今的情势来看，似乎也不是那么快就……或许这些事情的发生，都在我们百年后。如果清一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那我还是不明白，她究竟为何就那样确定，确定这些事情会在数十年间发生。”
“我看不透她。”
段子嘉若有所思地看着段如是，心中却已经暗暗下了什么决心。
无论如何，她希望朱由检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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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勖勤宫——
“姑娘。”茯苓推开门，原本只是想将房间整理一番，却没想到她已经醒了。“姑娘今日怎么起这么早？倒不像姑娘往日的风格。”
杨清一笑了笑，“在地牢养成的生物钟吧，因为不知道时间，那里又永远是一片黑暗，每当太阳升起，透过那窗子，我便会惊醒，习惯了。”
茯苓没有听懂她所说“生物钟”为何意，可是也顾不上问，只是听着杨清一的描述，只觉得心酸极了。她知道那段时间她过的很不好，可是她也不敢问，因为杨清一不说，她生怕触到了她心中的伤痕。
茯苓强自笑了笑，道：“那奴婢服侍您洗漱。”
“好。”
茯苓的动作一如既往地熟练，不一会功夫，就已经梳妆完毕。“姑娘，奴婢去给您端早膳吧？吃完饭就把药喝了，这是王爷特意嘱咐的，一定不能忘了伺候您吃药。姑娘这回怎么说奴婢也不上当了，奴婢必须看着您喝下去。否则，您趁奴婢离开，就把药给倒了。”
见茯苓委屈地扁了扁嘴巴，她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好，我知道了。这次不会嫌药苦而不吃的。你去吧。”
“是。”茯苓高兴地应了声，就出去了。
杨清一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叹了口气。
或许她是不该任性了。
之前要她喝药，她总是抗拒的。因为在现代，她是一个再健康不过的身体，很少感冒，更是从来没有喝过那些苦不堪言的中药。所以，她潜意识认为，她并没有生病。
说什么身子亏损，她是不信的。
然而这一次进了地牢，她才有些明白过来，陈逸道说的身体亏损是何意。
那样的力不从心……完全不能够适应地牢的环境……
就算以前没有什么问题，如今的她，在那地牢走了一遭，或许是经受不起风雨了。
她的睡眠质量完全不比以前，睡的极浅，夜晚再也不能沾着枕头就睡，早上也不能够一觉睡到自然醒，充满活力。
她虽不懂医术，可是这毕竟是她自己的身体，她比谁都清楚。
那个陈逸道，或许她应该见一见了。
正这么想着，茯苓已经端着早膳回来。杨清一坐到桌边，提起筷子。“你吃了吗？”“奴婢早已用过。”杨清一点了点头，喝了一口稀粥，“要不要再来一点？”“不用了，奴婢不饿，姑娘吃就是了。”
她再次点了点头，又问道：“现在院子，是由你在打理？”
“也不全是，大多是由奴婢和王承恩一起，这是王爷下的命令。”
“好，那陈……”酝酿着的话才刚刚出口，却不得不咽了下去。
门轻轻被敲了几声，“姑娘。”
好像是王承恩。杨清一提高了声音，“进来。”
门被轻轻推开，王承恩走了进来。“何事？”“姑娘，皇后娘娘宫里的银翘姑娘来了，说是皇后找您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