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传来了阵阵倒吸气的声音。
“她疯了吧？”
“这得赔多少？”
“血本无归啊……”
段如是微微皱眉，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杨清一带着笑容的侧脸。闻言，摇骰蛊的男子面色微微一僵。段如是又抬眼看了一下二楼的男子，虽然他脸上仍是没有什么表情，可是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却忽然消失了。
摇骰蛊的男子忽然伸出了手，想要扣住骰蛊揭开。
“慢。”段如是忽然出声打断了他。
“嗯？”杨清一微微一惊，歪头看了一眼段如是，微微有些不解。
“只是揭开而已，何必如此大动干戈？”段如是轻轻笑了笑，“不用这么费力吧，未免让人生了怀疑。”他盯着男子的手，似乎想要整个握住骰蛊，一把扣住。
杨清一眨了眨眼睛，忽然有些明白段如是的意图。她从来都听说，真正的赌场高手，揭开的瞬间也同样可以再次使力，将里头的骰子变换点数。
她不是什么赌场高手，即使对方真的出老千，她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她不过是打个心理战而已。
“我们是大赌场。”男子缩回手，“自然不可能做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来。”
“在下只是提个醒而已，自然是相信这京城第一赌场的招牌。”段如是朗声道，“只是怕揭开之后，落了口实可就不好了。”
本来是这里最普通不过的一桌，而忽然的几句让周围的嘈杂声也不由得安静了下来，齐齐看向了这里。忽然有一个与摇骰蛊男子一样服饰的男人走到了这里，笑道：“这位公子，还是由在下来揭开吧。”
男人说着，伸出手，两只手轻轻一捏，却是稳稳当当地揭开了骰蛊。
三个一。
买小，加豹子。
“恭喜这位公子。”男人笑着朝着杨清一点了点头。
“居然真的是豹子……”
“居然被他猜对了，他是什么人？”
……
虽是意料之中，但真的如意时，仍然有微微的惊喜。很快，有人送来了一个打开的匣子，里面是满满当当的银子。
“公子还要再赌吗？”
杨清一刚要开口，便听段如是先一步开口：“小赌怡情，我等只是图个乐趣罢了。有缘再见吧。”他伸手将匣子合起来接过，拱了拱手就拉着她要离开。
人群中让开了一条小路，两人朝着门口走去。
二楼的男子忽然使了一个眼色，一边的手下会意，几个人悄悄朝着一边的小门去了。
杨清一和段如是两人却走得越来越快，待到跨出大门后，杨清一拉了拉段如是的袖子，放慢了脚步道：“你干嘛走的这么快？”
“我带你来前说的什么，你忘了？”段如是神情严肃，“这赌坊你看着是这样，实际上我观察下来，它内部却是极为有序，我的大部分产业都不能做到这一点。这赌场，怕是……”他忽然噤了声，杨清一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正要开口问，却忽然见得一边忽然走出来三个人，朝着段如是拱了拱手，垂下头道：“段公子，请留步。”
杨清一吃惊地跟段如是对视一眼，身份被识破了？
段如是眯了眯眼，不做声，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果然，忽然从方才的小道里又走出了一个相貌略显普通的男子。他脸上是完美的笑容，不似方才的面无表情。
是方才那个二楼的男人。
“段公子，久仰了。”
“这位兄台便是这赌场的老板？”段如是微微一笑。
“在下只是个代管人而已。”
杨清一看着两人的交流，忽然觉得向来随意的段如是像是换了一个人，一字一句莫不得体。她差点忘了，原来这个知己，也是个商人。
她看了看这位所谓的代管人，不耐烦于这样的客套。两人寒暄几句，段如是就要告辞。
杨清一连忙跟上。
段如是一言不发，可是她却感觉得到，他的心忽然沉了下来。
方才不是只是普通的客套吗？
因为认出了段如是的身份，同为商人，自然有意结交。
杨清一走着走着，忍不住回过头再看一眼那位男子，他竟然没有离开方才的位置。见杨清一回头，他忽然一笑，笑容中透着些许不可琢磨的意味。“小公子，慢走啊。”
杨清一一愣，段如是也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祝你好运。”
言罢，男人便哈哈一笑，转身朝着方才来的那条小路走去。一旁的三个侍从立刻跟上了他，将他的背影挡住。
慢慢消失在两人的视野中。
“他这是什么意思？”杨清一看了一眼面色凝重的段如是，问道。
段如是不说话，忽然将手放在嘴边吹了一声口哨，不像他的笛声一般悠扬，显得急躁了许多。
很快，一个黑衣男子出现在他身后。
“公子。”
“准备马车，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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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那个，是你的……？”贴身保镖？
杨清一坐在微微有些摇晃的马车里问道，却不知道该怎样形容。
“他是我的影子，贴身护卫。”段如是回答道。
“哦……”杨清一点了点头，“那……”
“清一。”段如是打断了她，“我觉得事情可能有些不太对劲。”
“嗯？”
“刚才那个男人，我先以为他不过是京城之中某个商人，只是比较神秘，我并没有放在心上。”段如是皱着眉头，面色凝重，似乎在回忆着方才的交流。“可是我刚刚跟他聊下来，我忽然觉得，他可能是魏忠贤的人。”
“所以，他才是说他自己是‘代管人’。”
“魏忠贤的产业也很多，只是并不像他的为人一般高调，很隐秘。我怀疑这个赌场就是，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被认出来的原因。”
“……所以，你才要急着送我回去？你要查？”
“这只是一方面而已。”段如是盯着她，“我怀疑，今日所有的一切，都在魏忠贤的监控之下。”
杨清一的眼皮跳了跳。
“由检跟我说过，魏忠贤似乎很是不喜欢你。可是你自己也说了，他对你却很客气。可是按照魏忠贤的性格，他一定不会放过你。我跟由检一直在担心着这一点，一直防备着他有所动作。”
“我的直觉告诉我，就是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