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天狗没有认识出泉月长崎很正常。毕竟泉月长崎已经死了十年，而且泉月家鬼附身的说法太过玄妙，在个性社会中大多数人早就不相信鬼神之说了。另外，在鸿鹄志气中，除了死去的夜月家家主、泉月长崎自己，就只有夜月犬一郎知道泉月长崎的真实身份。
泉月长崎会记得鸦天狗，倒是拜这家伙最后一击所得。
要不是鸦天狗最后一击太过狠辣，说不定泉月长崎还能拉着杉木冷信一块儿活下来。泉月长崎很想要在这里好好折辱一下对方，但考虑到时间问题，并没有过多犹豫，直接将枪支塞到对方的嘴巴里，笑眯眯说道：“十秒钟，我要一个地点。”
话说起来，他侄子的个性还是蛮适合逼供的。
而在脑海中被困住的泉月烨正在和五岁时候的自己对峙，他在漫天大雪中一直走，可是无论去哪里都能够看到当年的汽车、火焰还有身负重伤的自己。这个奇怪的世界似乎是一个乌莫比斯环，让他无限的循环在里面。
泉月烨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不要害怕，这些事情都过去了。但他内心的焦躁没有减弱半分，甚至还有加强的趋向。只不过从面上看，泉月烨可以进行正常的对话。
但是那个小孩并没有给他正常对话的机会。
泉月烨摸索一下身上的东西，他掏出自己的枪，对准孩子按下扳机。这一切都是假的，是虚幻的。泉月烨安慰自己道：“如果不能从这里出去，我怕是要被困在里面。”
噗——子弹射入孩子的心脏部位。孩子停顿了一下，歪着脑袋看着泉月烨。几乎是眨眼的功夫，泉月烨看到孩子的胸口亮起白光，地面上只有一道细小的红色的血迹。孩子的跳跃性和奔跑速度超出了泉月烨的想象。
对方发动了个性伤害置换。
伤害置换，可以将自己或者别人受到的伤害转移到其他地方。孩子就是在受到攻击的一瞬间将子弹伤害转移到地面，借助脚底心和地面产生的爆发力来到泉月烨的面前。
泉月烨没有料想到对方会如此迅速，脸上就挨了一个血红的小手印。孩子的力气并不大，但是在肢体接触的一瞬间，泉月烨整个人飞弹出去，落在雪地中还滚了两个圈。
他捂着脸缓了半天，用手擦了一下脸。
流血了。
脸颊出现一个巴掌大小的刀伤。绝对不是小孩子可以打出来的，但是可以用个性转换过来……泉月烨站起来，他握着手枪，看着一动不动的小孩，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到过去的自己。
曾经的我……有这么强吗？他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小心翼翼地靠近孩子。对方只是静静地重复那个“杀”字。至于杀什么？杀谁？怎么杀都没有提到。泉月烨将墙对准孩子的太阳穴，他开了第二枪。
磅——几乎是和子弹迸射出枪膛同一时间，泉月烨只能看见天空、接着是地面。他整个人脸朝地摔在地上。整个背部赫然出现一大片的烫伤。孩子做完这个攻击后，保持自己沉默的姿态，继续说着“杀”字。
杀谁？
怎么杀？
有什么限定因素？全部都没有说。
泉月烨咳嗽两声，站起来。那个孩子果然有古怪，如果自己想要从这个乌莫比斯环中离开，最起码要过孩子这一关。“放松心态，把这个当成游戏卡关一样去对待。”泉月烨自我安慰道：“这些事情都过去了。”
他需要对这个孩子多几次攻击。想要出去，过去的自己说不定就是关键……泉月烨举起手枪，发动第三次攻击——磅磅磅。
枪械，没用。对方的个性伤害置换强得超出自己的认知范围，所有的攻击都会被转移到其他地方，甚至是回到了泉月烨自己身上。
个性痛觉回忆，没用。对方似乎像是感觉不到痛觉一样，说风是风，说雨是雨。泉月烨再一次被小孩整个打飞出去，半个身子撞在废弃的汽车上，他整个人掉在地上，翻滚几下，全身上下都是雪花和血迹。
他的脑袋似乎搁在什么东西上。
泉月烨让自己喘口气，支着手臂起来，瞳孔放大。他喉咙堵住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全身上下原本藏好的恐惧再一次出来张牙舞爪肆意妄为。
泉月烨的脑袋搁着一只手，伤痕累累，血迹斑斑手指头还少了几根。而这只手的主人是他的父亲，泉月长锁。
北海汽车碎尸案、惨死的替死英雄泉月长崎及其夫人、唯一活下来的孩子、过度使用报废的个性……
一切都再次重现展现在泉月烨的面前。
“杀……”沙哑稚嫩的声音出现在泉月烨的背后，平添了几分恐怖。泉月烨不用枪，直接和对方对峙上。他在看到父母的尸体后，终于意识到这个孩子有什么不同了。
求生欲。
这个本应该死了的孩子浑身上写都流露着三个字：活下去……
“但是你应该死了。”泉月烨恶狠狠地说道：“你才是最应该死的那个人啊！！”
警局中，所有人都调动起来。他们发现夜月犬一郎被击倒在地上，自动将夜月犬一郎划分到受害者一边，更何况夜月犬一郎还是一个无个性。
“泉月家的孩子呢？”
“不知道。”
“等等——外面外面。”一群人忽然得到了消息，全部涌到窗户边上。他们抬头看见泉月烨站在对面屋顶上方，对着他们笑。夜月犬一郎屏住呼吸，只有他知道那不是泉月烨，而是泉月长崎。警察局旁边，是一个十层楼高的大楼，现在的夜月犬一郎在二楼。
彼此其实只能看到一个小黑点。
这个疯子要做什么？
泉月长崎转过头来，对着他们的方向笑了一下。
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