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郎威起了个大早,也是奇怪了,自从回国之后郎威还从没睡过懒觉而且作息正常的丧心病狂。
刚出门,郎威就碰上了买早餐回来的赵大鼻子。
“小威,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你们年轻人平时工作就很辛苦了,要趁着放假多睡会儿。”
郎威心里生出一股暖意,多少年没人这么关心过自己了?
“没事儿,赵叔,我休息的挺好的。”郎威笑了笑,疑惑道:“怎么家里就您和二叔在,我婶子呢?”
“她还要在家照看孙子,再说她又不是咱们伏龙镇的人,不习惯咱们这儿的生活,有老二跟着我就成。”
郎威哦了一声,又问道:“叔,昨天你和我二叔也没说,你们这次回来到底是为啥啊?”
“还能为啥。”赵大鼻子不在意的笑笑,道:“人老了,总得落叶归根,我听说咱们这儿最近几年开发的厉害,这不是担心死了以后没个埋的地方嘛,所以趁现在腿脚还灵便先把这事儿定了。”
“叔,瞧您这话说的,您还不到六十,现在想那个太早。”
“不早不早。”赵大鼻子叹了口气,道:“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还是先把墓地的事情订好了,这样我才安心。”
得,这天没法聊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赵大鼻子忽然道:“小威啊,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怨你爹,但我说呀,血毕竟浓于水,你和你爹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你真打算和你爹老死不相往来了?”
如果说这话的是别人,郎威肯定不予理会,但既然赵叔开了口,他纵然心里再别扭也不可能一扭头就走。
“叔,我家的事你也清楚,你就别劝我了,没用。”
赵大鼻子还想说什么,郎威抿抿嘴,道:“叔,我听过一句话,‘头三十年看父敬子,后三十年看子敬父’,当年那老家伙是怎么对我的街坊们都看在眼里,我不养他,别人也说不了什么,再说他又不是我一个儿子,我不操那闲心。”
“可你家……”
“那不是我家。”郎威的声音淡淡的,“他家的事情我听说了,不就是地被卖了么,他活该。”
赵大鼻子神色复杂的看了郎威良久,最后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简单吃过早饭之后,郎威就直奔族长郎玉山家去了。
“族长,我的来意很简单,我就想问问我妈的坟迁哪儿去了。”到了郎玉山家,郎威半个字都没提自家地的事情,而是直接挑明了来意,免得再惹起不必要的误会。
“小威啊,真没想到你还肯回来。”族长郎玉山今年八十有二,大概是因为常年劳作的关系,身子骨还挺硬朗。
“族长,过去的事情咱们就不提了,您只要告诉我我
妈的坟迁哪儿了,好让我以后有个祭拜的地方就行。”
郎玉山叹了口气,“论说呢,你妈是咱们郎家明媒正娶的媳妇儿,自然有资格进郎家祖坟,可你妈毕竟不是寿终正寝,所以……”
郎威听的直皱眉,“族长,您不用顾虑我,只要告诉我我妈埋在哪儿就行。”
顿了顿,郎威又道:“如果实在不方便,我也可以这次把我妈请走,以后就不回来了。”
按说郎威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郎玉山不管怎样也该告诉郎威她母亲的埋葬地,可让郎威不理解的是不管他怎么说,郎玉山就不肯开口。
“威哥,你别逼爷爷了,不是爷爷不肯,是——”
“小清,闭嘴!”
说话的是郎玉山最小的孙子郎子清,今年刚上高一,在被郎玉山呵斥之后,郎子清脸上满是不服,“爷爷,是郎勇叔不仁义,您没必要替他遮掩!”
“威哥,我就实话说了吧,婶子的坟没了,不过这跟我们没什么关系,是郎勇叔不管,我们也没办法。”
郎威听的心里直抽抽,“小清,你说清楚,什么叫我妈的坟……没了?”
“哥,你也知道,咱们镇这些年一直都在搞建设,去年初的时候,咱们郎家的祖坟被划入了规划范围,政府给咱们补助让咱们迁坟,大家伙儿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一个个都签了字也都把坟迁了。”
郎威没吭声,他安静的听着,知道接下来才是重点。
“婶子虽然不是善终埋在了祖坟的边儿上,但也是规划范围内,所以大家伙签字的时候郎勇叔也是签了的,可是、可是他签了字领了钱之后就不管了,婶子的坟压根儿就没迁走!”
“大家伙儿一开始也不知道他是啥打算,还以为他没找好地方,可直到施工队的人来动工了,婶子的坟他还是没动!那时候再迁走也来不及了,所以……所以……”
郎子清哽咽道:“所以婶子的坟就被推土机推了……爷爷知道以后气的病了一场,这才召集族里的人在祠堂开族会,经大家一致同意之后把你家的地一分为二卖了,卖地的钱一半儿给了郎勇叔,威哥你的那一半儿拿出来给婶子建了个衣冠冢。”
衣冠冢么?
郎威强压住怒气,咬着牙道:“爷爷,我知道你尽力了,我家的事,我自己解决!”
“小威,你给我站住!”
郎玉山使了个眼色,郎子清一把拽住郎威,急道:“哥,你别急,千万别干糊涂事儿再把你搭进去。”
郎玉山也在旁边劝说郎威:“小威,我们就是担心你知道这事儿之后跟你爹没完,所以才一直压着,本想着你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回伏龙镇,没想到你竟然回来了!唉!”
郎威死死咬着牙关,一个字一个
字地说道:“爷爷,你放心,我长大了,不会那么冲动。”
“小威啊……”
“爷爷,您别说了,我想冷静冷静。”
“这……唉,好吧,有什么事就来找爷爷,可千万别做那糊涂事!”
“我知道。”
郎威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从郎玉山家走出来的,当他醒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走到了村口的那株大槐树下。
“都知道了?”
郎威早已习惯了简青眉的神出鬼没,他神情木然,冷冷道:“你早就知道?”
“对。”简青眉很干脆的承认,并道:“你可以怪我没提前告诉你,但我想说,这事情你早晚都要知道,你一定要面对的。”
“呵!”郎威别过脸,一拳砸在老槐树上,咬着后槽牙道:“我特么真想宰了他!”
“但显然你并不能那样做。”简青眉拍拍郎威的肩膀,不知从哪儿掏出一瓶二锅头,“喝点儿?就二两,我知道你酒量。”
郎威看了简青眉一眼,从她手中夺过酒瓶,咕咚咕咚一口气全灌了嘴里。
好辣——好热——好疼!
咚!
简青眉看着倒在地上的郎威,表情很是蛋疼。
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反正当郎威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你一直没走?”
“废话!”简青眉白了他一眼,道:“你醉的就知道发疯了,我不看着行吗?”
醉的发疯?
郎威不由有些心虚,“我都……干什么了?”
简青眉撇撇嘴,道:“放心,不是什么大事儿。”
郎威刚松口气,就听简青眉又道:“不过就是抄着菜刀满村子的喊着要宰了郎勇那个王八蛋而已。”
郎威顿时冒出一脑门儿白毛汗。
都这样了还不是什么大事儿?
“看你那怂样。”简青眉“切”了一声,不屑道:“不过是喊喊而已,你又没真杀人。”
郎威没好气的瞪了简青眉一眼,感觉嗓子疼的厉害,“有水吗?我想喝点水。”
“喏。”
一口气连喝了三大杯,郎威才感觉喉咙舒服一点,一抬头正看到简青眉用玩味的表情看着自己,顿时就又不自在起来。
“现在怎么样?还想宰了郎勇吗?”
提到郎勇,郎威的怒意又涌了上来,但和白天比起来要好很多,最起码有点儿思考能力了。
思考了片刻,郎威点了点头,道:“想,我恨不得他千刀万剐。”
简青眉挑挑眉,道:“情感上可以理解,但法律不会允许你这么做,所以这段时间我会盯着你,你明白吗?”
这才是简青眉真正要跟着自己的原因吧。
“没想到我还挺重要。”郎威自嘲道:“居然安排你这个中校盯着我。”
“当然不止这一件事。”简青
眉看了窗外一眼,表情忽然严肃起来,说话也正经了,“根据我们的消息,有一个犯罪团伙流窜到了云青县,很有可能就隐藏在伏龙镇上。”
“犯罪团伙?”郎威不明白:“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简青眉压低声音,道:“这个犯罪团伙主要的犯罪手段就是通过黑客技术入侵银行系统转移银行的资金,因为他们的目标一般是信用社,盗走的每笔金额都不大,再加上信用社安全系统方面的漏洞,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引起注意。当我们发现这个团伙的时候,数额已经非常惊人了。”
“可是……这应该交给网警吧?比如陈队长他们,再不济也还有咱们公司啊。”
“对呀。”简青眉点点头,理所当然道:“所以我才会告诉你这件事啊。”
郎威:“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