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汉末英杰逸闻录 > 第一百零九章 狐假虎威
    王家勾结令支仓曹私将陈粮烂谷高价售卖,以充当应募士卒的安家费一事,至此已经水落石出。而令支县一地就已经如此,以王演担任郡主簿的手腕决计不止在一处如此施为。现在有了确凿的证据,加上仓曹掾自从交代之后,对攀诬王家极尽能事,凭这些已经足够查处王家。

    事情办得顺利妥当,陶应与陶升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浮现的喜色。

    陶升自从进入县寺后就鲜少发言,专心看陶应表演。虽然陶升也不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但他自认为在与人相谈和辩难的能力上的确不及自己这个年少的族弟。

    不过他陶升自也有他的长处,他胜在观察力与执行力俱佳,并且常年与乡里轻侠厮混,熟知社会民情。与他同行的轻侠少年自然既是与自己相得的,又各有擅长的本领,在入城前陶升便吩咐汲陌等三人跟随韩当,配合韩当暗中查访王家的不法之事。

    就在刚才,汲陌过来回报,说是韩当带着他们又招呼了几个轻侠少年,已经去相熟的乡里寻访。他们首要的目的就是找到那些从募兵处领了陈粮烂谷的兵卒家属,其次也是查访一下王家有什么其他的不法勾当。

    陶升深知这些活跃于乡里之间,平日里看似游手好闲的轻侠们,大都本心并不坏,且多有些嫉恶如仇的性格。他在内黄之时便是用恩义钱帛来笼络他们,引导他们为自己所用,所以才能“恰巧”破了那个惯匪案。

    所以当陶应在泰山拉拢孙康、尹礼,在令支结交韩当的时候,他都相当支持。他原以为陶应只是觉得好玩,但如今方知陶应这些举动或许都有深意。

    有了这些乡里轻侠的帮助,必然能寻找到那些领了陈粮烂谷的黔首前来作证。即便是查访王家其余的不法之事料来也没有太大难度,毕竟王家这么大个家族,怎会少了行事乖张跋扈的地方。

    若是在往日,王家有些瞒丁占田的事情,自然没有人真会与其计较。可若是贪墨募兵款、勾结山贼谋害公使等事情发作了,到时候王家立刻变成众矢之的,这些个陈年旧账必然都会被抖落出来,成为彻底击垮王家的一道道力证。

    短短几个时辰之间大局已定,陶升不由对自己这个族弟愈加佩服。

    正当陶升在一旁胡思乱想的时候,廖县令走过来问道:“两位陶家郎君,这仓曹掾已经全都招了,现在该当如何处置?”

    廖县令心知自己也是前途未卜,况且他也不知道刺史派自家子侄前来还有什么其他的安排,所以姿态放得很低。

    此时天色已经全部暗了下来,屋内已经点上了烛火,烛光有些跳跃,照得屋内数人的影子摇摆不定。只是廖县令和仓曹掾、兵曹掾的心情恐怕比这烛火和影子更为飘摇不安吧!

    陶应沉默了半晌也没直接回答,而是转头问道:“元亨兄长,你看如何处置?”

    陶升也是个很有决断的人,他想了一想道:“既然仓曹掾已经招供,此事已经能够定案,不过若无苦主的告举指证,那王氏说不定还会百般抵赖。如今已经入夜,仓促间也来不及寻访苦主收集证据,不如等到明日收集了证据后,再捕拿王氏众人归案。”

    “兄长说得在理,那我们现在要做些什么?”

    “王氏在此地家大业大,若是得知了消息就不知道会做些什么事了。”陶升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了一句看似没头没脑的话。

    陶应却闻弦歌而知雅意,转而对廖县令道:“廖令君,你县中之人可会走漏消息?”

    “不会不会!决计不会。”廖县令知道是考验自己的时候,连忙表态,并且叫过自己亲信仆从吩咐道:“立即关上县寺大门,许进不许出,严禁有人往外通报消息。”

    陶应见廖县令很是配合,便安抚道:“令君颇有决断,办妥此案亦是有功。”

    廖县令听了后觉得自己还能够挽救一下,又殷勤地道:“那是否要下官派人去应募士卒的家属那里取证?”

    陶应看了廖县令一眼,直看得廖县令心里发毛,却道:“不必了,你仓、兵、户各曹属吏皆与王氏私通,指不定其他人也有这个心思,若是走漏了消息反而不美。此事我等已经安排了人去做,至迟明日便会有结果。”

    廖县令被陶应当众打脸,心中大惭,却又宽慰自己道:“果然刺史府另有准备,还好我没有包庇仓曹掾,不然真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廖县令急于表现,连忙指挥手下将仓曹掾以及那几个涉案的属吏全部关押了起来,又将在县中的属吏全部召集起来亲自重申了禁止外出的命令。

    陶应与陶升只是冷眼旁观,并不插手。

    廖县令将事情安排妥当后,又来问道:“今日事发仓促,只能委屈两位郎君在这儿休歇一晚上,我已经吩咐仆从将我所居之处洒扫干净,一会便送上酒食。”

    这廖县令虽然言辞谦卑,但好歹也是千石县令,借着父亲陶谦的名义逼迫他加紧查处案件无妨,但陶应绝对不会托大到要县令给自己让出卧房。这种事情传扬出去定然会被旁人诟病他们不知尊卑上下,若被有心之人利用可是对他们以及陶谦大大不利。

    陶应断然拒绝道:“不用劳烦令君,我等便就在前院觅一处屋舍歇息便是,也方便晚上有人来找我等通报事情。”说完,陶应、陶升便向廖县令告辞径自去了县寺前院。

    依照汉制,官吏平日都应当居住在官署内,每逢休沐日方才能够归家,虽然这年头纲纪废弛,很多本地官吏大都会回自己宅子居住,但县寺中都是按规定备有屋舍。

    此刻早就已经过了下值的时间,留在县寺中的人本就不多。所以当廖县令的这道命令吩咐下去后,县寺内内外外尚不知情的人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陶应和陶升亲自跑到县寺门口,看到他们留下的扈从与廖县令的亲信仆从一起严守县寺大门,才放下心来。

    回到县中属吏为他们安排的屋舍中,陶应解下衣服,陶升才发现,虽然此刻已经是深秋时节,但陶应贴身的里衣竟全湿了。陶升戏谑道:“我还道刚才凤声如此镇定自若怕不是生了颗虎胆,原来也会紧张得浑身发汗呐?”

    “嘿嘿,我哪儿算得上老虎,要算也是我阿父,我最多也就是只狐假虎威的狐狸,心中也没底啊!”

    “哈哈哈哈哈哈!”兄弟俩皆纵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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