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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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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剑山庄的弟子甚少行走江湖,并非因门下弟子学艺不精,而是不需要借此扬名。

    归剑山庄地位超然,对门下弟子要求甚严,从不允许门下弟子惹是生。然而若是因此小看了归剑山庄,最后一定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之前有绿林好汉偶遇一个下山探亲的归剑山庄弟子,出言挑衅那弟子并未与他一般见识。然而那绿林好汉竟然越发胆肥,以为归剑山庄的人好欺负。言语间竟然辱及父母妻子,那弟子拍桌而起,一剑便断了他一臂。那好汉也是江湖上数得着的高手,竟然众目睽睽之下输给归剑山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弟子,此事传扬出去,归剑山庄便彻底名扬天下。

    再后来,这天下间关于归剑山庄的传闻才渐渐多了起来,一人挑了一个为虎作伥的小门派、千里追踪只为救回偶遇被拐走的幼童等等等等,多是一人一剑仗剑走天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美名。

    刘旻好笑的说:“咱们山寨才刚刚有起色,名声却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洗白了的。这山下可是有被誉为慕容山庄老祖慕容昊之后最接近无情道的天才弟子十三,咱们现在下山去请归剑山庄的弟子上山,可不就是羊入虎口?”

    吴清撇了撇嘴:“我也是关心则乱!再说了,小爷都洗白了,之前那些事儿又不都是我做的……”

    刘旻笑眯眯的说:“可归剑山庄远在江南,若非此次门下弟子十三送家中亲人归乡安葬,又怎么会经过我青牛山?更不会知道我青龙寨的变化!那些个为富不仁的豪强大多都是江南富商,他们嘴里咱们能有什么好?寨主若实在忧心,不如等她葬了亲人之后,寨主派人专门送拜帖请她一叙?”

    吴清略一思索爽快的点头:“妥!此事就这么办吧。二当家的果真思虑周全!”

    刘旻笑而不语,他对这个十三也着实好奇的紧。毕竟他隐隐觉得十三与白铁手应该有什么内在关联才对。毕竟当年白铁手带张依若途经青牛山时,也是说要陪张依若回乡祭祖。

    想到这里刘旻一愣,他刚刚心里有个猜测呼之欲出,只是尚需见到十三再验证一番。

    经过青牛山的过程十分顺利。吴清这总舵主并没有白当,他带着手下清理出一条宽敞平坦的路,遇到大鱼时才倾巢出动劫掠一番,也不伤人性命,只取一半财务便将人放走。劫掠来的财宝也不全都充入自己宝库,偶尔也会救济附近贫苦人家。

    来往富商之前都曾在青牛山群匪手中吃过苦头,运气背的也许走一步要遇上三波劫匪,能活下来的不是实力雄厚之辈,便是祖上冒烟。如今青牛山不知何时有人悄然出手整治了一番,下山打劫也比以往像样的多,也更吓人的多。

    富商们眼毒,那些之前一盘散沙不足为惧的乌合之众背后定然有高人指点,不仅整合了全部的土匪,留下了其中精悍之辈,竟然按照行军布阵之法调教。现在看到一字排开占据了有利地势的并且越来越有章法的土匪,富商们觉得压力山大。

    走过青牛山那条刚刚开辟出不久的山路,十三心中不由感慨刘旻的能干,竟然辅佐吴清将一众土匪彻底收服,还开山通路,也算是造福一方百姓了。果真不愧是军神后人,即使落难依旧难掩其锋芒。

    卓玛墓前,在经过一系列祭拜、敬告天地的过程后,十三指挥雇来的人小心挖出卓玛的棺木。暗九果真不愧是最了解暗七的人,当年不知从哪弄来的棺木就是夫妻合葬的棺木。

    打开棺木,里面卓玛的尸身保存完好,只是当年明艳的美人在时光摧残下变成了一具干枯的尸体,手中握着的簪子已经彻底发黑氧化,她脚底的小狐狸也已经变成一团干枯的毛发。

    十三亲自将换了一身喜服的暗七与卓玛合葬,看着渐渐回填的土盖住那依旧色彩斑斓的楠木棺材。

    十三请了当地的法师为暗七与卓玛祈福,在当年居住的小屋盘亘了半月有余。

    这半个月里,十三不是看着远处的雪山发呆,就是坐在二人合葬的墓地旁边喝酒。

    这半个月,十三的心境前所未有的宁静。也许是她心目中的完美与旁人不一样,她觉得这样就很好。生不同衾死同穴,这大约是一个杀手最后与最大的温柔与眷恋了。

    再次踏上返程的路途时,十三不期而然想起了当年的张依若,还有那时看似坚强其实暗藏怯弱的自己。迷茫的时候,有些人有些话总是会显得特别的温暖。

    人是最经不起时间摧残的生物,也许只要一个眼神一句话,就会走上一条完全不一样的路。

    十三回头遥遥望向当年自己曾经躲藏过的山石,在那里站着一个人影,看到她回头之后只是遥遥冲着她挥手道别。十三面色不变,只是冷淡的收回自己的目光。眼下还不到清算的时候,即使她赶过去也不会找到丝毫有用的痕迹。

    在接到吴清派人送来的请帖时,十三微微有些诧异,掀开看了看,她决定去赴这个约。即使一见面她的身份就会被揭穿也不要紧了,白铁手已经成为过去,她现在只是归剑山庄的弟子十三。

    吴清在这处新建起的亭子里来回踱步,时不时张望那人会来的方向:“二当家的,你说,她真的会来吗?”

    刘旻微微点头:“寨主以礼相待,又言明只是想要询问故人音讯,归剑山庄的人一向待人以诚,定会前来!”按照他之前收集的情报来看,十三会赴约的几率接近八成。

    吴清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那人可是前不久才被收入山庄的,与自小在山庄长大的弟子并不相同!”

    这也正是刘旻担心的地方。正所谓先礼后兵,左右归剑山庄的弟子尚未途经青牛山,若是真的不来,即使归剑山庄来头再大,他们说不得也得冒险在捋一捋虎须了!

    就在这时,有探子说远处有人单枪匹马疾驰而来,看身形似乎就是之前带队经过的归剑山庄的高徒。

    吴清神色一振,与刘旻对视一眼,都看到了眼中的笑意与赞赏。归剑山庄的人果真都是英雄好汉,就连女弟子都巾帼不让须眉!

    然而之前在马上尚看的不大明白,等十三从马上跳下来时,吴清目瞪口呆连练了好几日的礼数都忘了。刘旻原本笑容满面的脸上也裂了一道缝。无他,这人实在与当日同吴清结拜的白铁手太像了!

    吴清将之前准备好的那些话都抛之脑后,围着十三转了一圈,甚至悄悄比了比身高。他这一年奋发图强早睡早起,身量拔高了不少,然而比起十三终究还是差了一线。

    刘旻已经回过神,他忍不住失声问道:“你是……白兄弟的双胞妹妹?”

    十三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权当自己默认了。这样也好,省得再费口舌与他们解释了。

    刘旻按下心中的异样,忍不住皱眉,他之所以认为眼前人并非白铁手,便是因为白铁手乃是用刀的高手。可眼前人一身女子打扮不说,周身剑意缭绕,就连腰间佩剑都是鼎鼎大名的湛卢。他实在难以想象,竟然真的有人能够做到弃刀从剑并且短短一年就能学到这种地步。

    如此一来,白铁手、张依若二人会与归剑山庄有关系也就能解释的通了。

    聪明人容易想多,十三只是站在那里,刘旻就已经脑补了一场大戏。可惜这场大戏里始终缺少最重要的一条,那就是白铁手究竟去了哪里。十三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妙,白铁手消失她就出现了。刘旻不是想不到,而是下意识不去想。要他承认自己当年看走眼,让自己寨主跟一个姑娘结拜一事,那真是太可怕了!

    吴清没有那么多想法,他似乎十分惊奇,搓着手站在十三面前一双眼睛在发光:“姑娘,你真是白兄的双胞妹妹?”

    十三微微一笑,吴清权当她默认,已经激动的问到:“敢问姑娘可曾嫁人?在下吴清,乃是青龙寨的寨主,姑娘若是不嫌弃……”

    刘旻越看越觉得这十三就是当日的白铁手,听见寨主越说越离谱立刻上前捂住他的嘴强硬的将人拖走:“抱歉,是我们寨主唐突了姑娘!姑娘莫要介意,我教训他几句!”说着便直接将人拖到了一边。

    吴清“呜呜”叫了两声,被难得强势起来的刘旻拖到远处:“寨主!归剑山庄的人你也敢调戏,不要命了?”

    吴清不悦的振开他的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白姑娘才貌双全,个头又高,我吴清自问长的也不差!手下也有成百上千个兄弟用命,我们生的孩子,肯定是全天下最优秀的!”

    看到吴清脸上的期待,刘旻神色有一瞬间的复杂,若是有朝一日寨主发现了真相……刘旻默默在心里为吴清点了一排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