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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人不风流枉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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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日之后,张依若就喜欢上了去王妃的院子里坐坐。

    每日两人坐在一起,王妃安静的看书,张依若就吃吃喝喝。偶尔拿让下人烧好的柳枝画画,画的都是王妃,或坐或立,看书写字各种神情。

    她的画与时下的画风并不相同,画的是后世的q版简笔画。画里的王妃憨态可掬,却有着王妃的神韵,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白鹭一开始对这个死皮赖脸赖在自家王妃身边的女子很不喜欢,后来熟了之后却很喜欢张依若的画。在央着张依若为自己画了几幅可爱的小动物头像后,白鹭描成花样绣在了荷包上。因她手巧绣的活灵活现,十分受人喜欢,白鹭大方的每人送了一个,就连张依若都得了一个。

    翻看着栩栩如生的q版小猫头像,张依若不由的感叹道:“白鹭,你这手绣工要是放到现代,那肯定得被捧上神坛!”

    白鹭正下针如飞在王妃天青色的衣服袖口上绣竹子,一边笑着说:“你总是说些我听不懂的,不过,我这手艺算不上好,以前教我绣花的芸娘才是真的了不起,据说她是宫里绣制坊得绣娘,后来到了年纪出了宫,平日里教人绣花谋生。日子过得还行,要不是……”

    张依若看她脸色不大好于是追问:“怎么?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白鹭擦了擦眼角,强笑道:“是呀,后来有富商看中她样貌,想纳她作妾。芸娘抵死不从,那富商恼羞成怒,她被人投进大牢,等我求人救出来时,眼睛双手都废了……”

    张依若皱眉问:“那……再后来呢?”

    白鹭低下头,低声说:“后来能怎么样?手没了,脸毁了,眼睛也看不见了,去告官被人打了出来,芸娘想不开一头撞死在府衙门前了……”

    张依若追问:“那富商呢?”

    白鹭摇摇头:“不过一条人命罢了,赔了点银子把人一条破草席埋了。那富商是辅国公王家的本家的人,有权有势,背后靠着辅国公王家,谁能把他怎么样?”

    张依若恨恨的一拍桌子:“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害死一条人命竟然就这么轻轻揭过,难道就没人能治得了他了?”

    她眼珠子一转,看到一边看书的温婉宁于是凑过去问:“芸娘这事儿,有没有办法能给她讨回公道?”

    温婉宁收执书卷,闻言笑道:“芸娘出身贫苦人家,无权无势,现在过去这么久更无人肯为她出头。那王家我也曾听说过,是开国功勋辅国公的后人。顶着辅国公的名头在外面嚣张跋扈,欺男霸女,横行霸道,小辫子一揪一大把。这一代的辅国公王洪禄不成器,儿子王如意就更是个内力空空的草包,若非王家掌着大半商会,早就没落了。若要单纯为芸娘讨回公道确实不难……”

    张依若听明白了,想治那王家后人是不难,可以后呢?没了他,还会有别人。

    温婉宁轻叹一声:“这还是在天子脚下发生的事,杀一人又有何用?天底下不平事多了去了,你能改变整个大周的现状吗?”

    白鹭紧张的看着温婉宁:“小姐,这话太大逆不道了!”

    张依若嗤笑一声:“是啊,这是吃人的旧社会!从根子上就已经烂透了,我今日能帮她,那以后呢?我帮了她,还有别的弱势群体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吃苦……”可真的就如此坐视不理吗?

    张依若看着温婉宁,温婉宁眉眼带笑,淡淡的与她对视。张依若张张嘴,想问她自己该怎么做。可……她们甚至都不是一个时代的人,王妃又如何能告诉她?

    杏仁进来时,发现屋里气氛凝重,不由好奇的问:“怎么了?”

    张依若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事,说了点闲话。”看着眼前画了一半的简笔画,她却怎么也画不下去了。

    杏仁也不好奇,欢天喜地的扑到温婉宁身前:“小姐!”

    温婉宁放下书笑着问:“怎么?这副满面春风的模样,可是发生什么好事儿了?”

    杏仁兴奋的说:“刚刚王爷身边的灵儿说王爷邀王妃夜里出府去赏花灯呢!”

    张依若喷了嘴里的茶:“什么?看花灯?”

    杏仁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对呀!赏花灯。”

    张依若忍不住皱眉:“王爷也约了我去看花灯……”这人搞什么呢?

    温婉宁笑笑::“既然王爷已经安排好,我们一起去便好了。”

    张依若扯了扯唇角:“先说好,我跟瑞王的交情真的只限于他救了我还供我吃穿住!我跟他顶多就是上下级关系,我给他打工,就这样!”

    杏仁撇撇嘴:“那也得王爷说了算啊!”这事儿从来都不是张依若自己说了算的。

    白鹭抿唇看了一眼身边的张依若,若是王爷真的想要纳了张依若,那也挺好的。张依若性子单纯心地善良,还能跟王妃做个伴。

    张依若知道自己不够聪明,她从不敢小瞧了古人的智慧。尤其是在她口述王妃帮她整理的时候,王妃偶尔提出的问题都是她忽略的比较重要的地方。

    她这两天兢兢业业与王妃打好关系,就是希望能在她面前刷足了好感。她还想仰仗瑞王府帮她找到回家的路,而且瑞王从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对未来世界的东西很感兴趣,她现在还有些利用价值,若是哪天她再也拿不出有价值的东西的时候,瑞王会怎么对她?

    她觉得,眼前的王妃虽然看着冷冷淡淡的,可只要得了她的认可,会是个很可靠的人。只是,张依若叹了口气,王妃看着柔柔弱弱,说话温声细语,其实一点都不好接近。

    夜里,温婉宁穿了一身简单的时下流行的对襟襦裙,外面罩了一件藏青披风。张依若其实不大习惯女装,尤其是长长的裙子,她最后找来一身男式儒衫,学着那些儒生的样子拿了一把折扇在手里,与温婉宁一起出门。

    瑞王已经在门口等她们了。看到并肩而来的二人,李浩然心里总觉得有一丝违和。张依若身量高挑,一米七五的身高在现代也属于鹤立鸡群的存在。现在穿了一身儒衫,对着王妃嘘寒问暖的样子看得人牙酸。

    李浩然眯眼看着二人,温婉宁走到他身前按照礼制向他行礼:“见过王爷。”

    张依若却一收扇子,抱拳拱手说:“李兄,晚上好!”

    李浩然笑笑:“时候不早了,我们上马车吧!”

    虽说是赏花灯,李浩然却不喜欢下去人挤人。他在最大的酒楼鸿福楼要了一间临街的雅间,带着二人下了马车直接就上了鸿福楼:“这里恰好能看到不远处河边的景色,美食美景,定会让你们喜欢!”

    张依若失望的叹息一声:“李兄,你这样在我们那个时代,一定会被嫌弃的!”说好了赏花灯,亏她还以为是一起游街、猜灯谜什么的,感情就是坐在这里看?

    李浩然坐在主位上,闻言笑道:“依依为何如此说?”

    张依若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一脸淡定的温婉宁,对李浩然说:“追女孩子这么不用心,全靠自己想象,都不问问人家喜不喜欢就自己决定了,也就王妃脾气好!”早就听王府下人说王爷王妃面和心不和,现在看来可不就是这样!

    温婉宁瞥了李浩然一眼突然笑着说:“说起来,这次似乎未看到秋公子呢!”

    李浩然脸色一僵。张依若看他神情有异,心中八卦之火顿时熊熊燃起,于是好奇的问:“秋公子?谁啊?秋月凉?”

    温婉宁淡淡一笑,顶着李浩然凝若实质几欲杀人的目光温柔的说:“就是秋月凉秋公子。他啊!是王爷的好兄弟,本王妃初次嫁入王府,王爷喝醉走错屋子,还是秋公子照顾了王爷一宿呢!”

    张依若脑海中灵光一闪:“王爷洞房花烛夜竟然是跟秋公子过的?!”什么神展开?原来李浩然喜欢的是男人?

    饶是李浩然自诩脸皮厚如城墙此刻也在张依若探究的视线下忍不住烧红了脸:“够了!瞎说什么呢!?你也知道本王是喝醉酒了……”后面的他说不下去了,温婉宁看他的眼神明明白白写着:你尽管编。

    温婉宁扼腕叹息一声:“说来也怪王爷,此事过后也不曾解释过,让下人们误会了。此事后来传出去听说王爷还被弹劾过,定是秋公子面对世人责难有口难言,借着王爷出京自行离开了!想秋公子孤苦无依,本是京城最有名的旦角,如今却只能隐姓埋名背井离乡……”

    张依若再看李浩然就变成了看渣男的眼神:跟人瞎传绯闻就算了,传完了还不解释还人清白!

    温婉宁又说:“当日本王妃初次入京,王爷好心带我去如意楼开眼界。”

    张依若脑海中警铃大作,怀疑的看着几乎把头埋进桌子底下的李浩然:“如意楼?”

    杏仁愤愤的说:“就是青楼!还逼着小姐给王爷纳了十个侍妾!”

    张依若扇了扇扇子,看着李浩然许久才长吐一口气:“都说人不风流枉少年——李兄真是让人佩服得紧!”要不是这人是王爷,还有他身后侍卫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刀,她真想现在就打爆他的狗头!

    李浩然从未想过温婉宁会这么不给他面子,此刻他恨不得自己从未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