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砒霜 > 第三百零四章:大海那边来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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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慧杰进门的时候,客厅里已经拉起一道布帘,把那个男扮女装的姑娘,和其他人隔开了。田念德已经接替了宋老大,在那个赤身裸体的病人身上,拍拍打打的忙个不停。田医生看到邢慧杰进来,羞得面红耳赤,马上又把头低下去。

    宋老大坐在四轮车上,看到田医生害羞的样子,便对他道:“一个医生,怎能把男女大防看的这样重,这实在有碍你的医术更上一层楼”。

    田医生道:“宋伯伯教训的是,道理我懂得,可是刚才实在是有点儿难为情”。

    宋老大道:“事出有因,这也怪你不得”。

    邢慧杰挑帘儿进了内间,看到丢在椅子上的红肚兜儿,还有凌乱的盖在病人上身的乱棉布条,心里大概明白了七八分。

    邢大小姐开始工作,时间不大,她就把头探出布帘儿,能看得出来,她现在也只是穿了一件单衣。邢慧杰大声嚷嚷道:“快把司令和侯七喊过来,烧锅开水,给里边儿这个丫头先洗洗澡,味儿太大了,熏得我眼睛都睁不开”。

    侯七和铁观音正陪着马钰唠嗑呢,听到邢大小姐的召唤,猴七恨恨地骂了句:“这死丫头,就是见不得别人清闲一会儿”。

    马钰道:“七姐,你扶我起来,我也想过去看看”。

    铁观音忙劝道:“你今天受了惊吓,身子还没有大好,就不用太过操劳了”。

    候七撇撇嘴道:“有本事舍身殉情,现在知道后悔了吧,你还是老老实实给我在这儿待着吧,你去了也是添乱”。然后拉着铁观音的手出门去了。

    一直忙到大天亮,邱国莹和田医生抢救的两个病人,已先后醒来,然后又昏昏睡去。整个客厅里只剩下铁观音和她手下几个姑娘,客厅里没有了男人,姑娘们忙碌的时候,也肆无忌惮的开起玩笑来。

    那个女扮男装的病人,在给她脱裤子的时候,从腰间掉落地上一块墨绿色的石头。姚金霞把它捡起来看了看,道:“这是什么东西”?话音未落,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儿扑面而来,熏得姚金霞一阵头晕,她随手把那块石头丢在地上,恨恨的道:“什么脏东西,臭烘烘的,难闻死了”。

    瞬间腥臭味儿在客厅里弥漫起来。姑娘们都用手捏着鼻子嚷嚷着:“独行侠的原配夫人,快把那个臭东西扔出去”。

    姚金霞虽然很不乐意干这个工作,但是她对这个原配夫人的称号还是很在意的,小丫头捏着鼻子,皱着眉头用一块儿毛巾包起石头,愁眉苦脸地举着出了门。

    宋春茂正和弟兄们,围坐在篝火旁,见姚金霞穿着单薄的衣衫出了客厅,小丫头人长得漂亮,身材也玲珑有致,弟兄们一时都看得直了眼。

    宋春茂醋意大发,几步走到她面前,挡住弟兄们的视线,然后虎起一张脸训斥道:“这么冷的天儿,穿这么少出来寻死啊,快回屋里去”。

    姚金霞兀自不肯把捏着鼻子的手松开,她一句话也不说,把那个毛巾包向宋春茂怀里一丢,扭头回屋去了。宋春茂不明就里的把包打开,毫无意外,可想而知,他也中招了。

    弟兄们见宋春茂接了那个东西,自己看了一眼,便神神秘秘的收了起来,不肯与弟兄们分享。弟兄们还没有追究他,刚才袒护媳妇的罪责,现在居然又想当着大家的面私藏宝贝,是可忍,孰不可忍,姜立柱劈手把那个包抢在手里,然后大家一窝蜂般地跑到一边观瞧。宋春茂也不追赶,只是恶作剧般的嘿嘿地笑着。

    果然不出他所料,打开布包的姜立柱,露出一个比吃了半个毛毛虫还难看的表情,随手就要往火堆里丟。花六郎伸手阻止,道:“且慢,一块石头不会莫名其妙的发出这种味道,这其中必有古怪,我们还是请宋老伯给看一下,再做道理”。

    没有了那一块墨绿色的石头,客厅里的气味儿顿时清新了不少。女病人洗完了澡,完美无瑕的胴体,横卧在大家面前,就像一座大理石雕像。

    铁观音道:“这么好的身材,肉皮也细嫩,就是可惜了这张脸”。言语中有不胜惋惜之意。

    馨儿姑娘和付贵玉正给女病人洗头,付贵玉道:“渔家的女儿从小出海打鱼,风吹日晒的,哪像你们大家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脸色自然也比你们粗糙些”。

    “可妹妹你的脸比我还白净,这怎么说。”候七逗付贵玉道。

    付贵玉瞠目结舌,无言以对。正在这时,她身旁的馨儿姑娘,突然轻轻地惊叫了一声。只见她从那个女病人的耳根后,生生的揭下一层脸皮来。

    姚金霞道:“看你俩光顾着说话,把病人的脸皮都烫熟了吧!”呵呵,颇有些原配夫人训小妾的气势。可惜原配夫人徒有虚名而已,这句话是闭着眼睛说的,她害怕看到脸皮揭下来后血肉模乎的惨状。

    大家也凭住呼吸,客厅中安静的只有砰砰的心跳声。馨儿姑娘双手颤抖,小心翼翼的把脸皮揭了下来,原来这只是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面具下是一张清丽绝俗的俏脸儿。

    铁观音轻轻的感叹道:“只有这张俏脸儿,才配得上这身材”。

    宋老大似乎不在乎那块绿色的石头腥臭难闻,他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才开口道:“这是传说中的烈女守身玉,女孩子配带在身上,那些好色之徒因为气味儿难闻,便会敬而远之,不敢再打女孩的主意,这东西我也只是听说而已,这一次带你能所赐,才亲眼见到”。

    既有名医出手相救,又有铁观音等人的精心看护。几个从无底洞救出来的人,都相继康复了。

    马钰和孙瑞良,跌入无底洞,只不过几个时辰,据他们回忆,自己跌入无底洞时,身子被一张大网接住了,然后被那三个人抢救下来,只是感觉那几个人腥臭难当,便昏迷过去,后来的事就不清楚了。

    看来要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能由那三个人来揭开谜底了。现在那三个人,也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那间曾被当作病房的客厅,又重新恢复了它原有的功能。

    铁观音等人静静地坐在桌子旁,听那三个人讲述他们的故事。

    那个女扮男装的病人,已经恢复了女孩儿打扮。只是一头短短的头发,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她举止大方,言语清楚,显然受过很好的教育。她亮晶晶的大眼睛环视了周围一下,开口道:“请问这里是高东岛吗,你们中间有没有一个叫铁观音的女首领”?

    铁观音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那个短头发女孩,突然流下泪来,她扑通跪倒铁观音面前央求道:“铁司令,我们村男女老少三千多口,都被日本鬼子的讨伐队杀了,恳求司令出兵为我们报仇”。

    铁观音伸手搀起那个短发女孩,道:“有话坐下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自从1935年,国民党大员何应钦和日本人梅津美治郎签订了何梅协定,国民党政府承认了华北自治,冀东人民就开始了一段刻骨难忘的亡国奴生活。

    抗战开始后,日本人对这里的盘剥更加变本加厉,为了防备老百姓和抗日武装联系,或者是私藏粮食,日本人在这里采用了惨绝人寰的集团部落,几个,十几个,甚至几十个的村庄的老百姓,被集中到一起组成一个大村落。在日本人的监视下居住,被日本人称作集团部落。

    村子挖了又宽又深的壕沟,还注满了水。里面的老百姓要出去种地,还要经过日本鬼子的同意,发放路条才可以。一个小小的村落中聚集了上万人,缺衣少食,每天都有人因饥寒交迫死去。

    日本人也视这些村落是一块肥肉,动辄派汉奸来村子里,抓丁,抓俘,把一些年轻漂亮的大姑娘、小媳妇抓走犒劳日本鬼子。

    日本人一边加强对这些部落的剥削和管制,另一方面又组成了讨伐队。对一些不服从命令,没有进入集团部落的村庄进行讨伐。所谓的讨伐,就是对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大开杀戒。烧杀淫掠,无恶不作,试图靠暴力让老百姓屈服,乖乖的受日本人剥削。

    一些较小的村子,迫于淫威,加入了鬼子的集团部落。还有一些沿海的村庄,把家都搬到渔船上,日本讨伐队来了,他们便把船开到海上去。日本人除了对远去的渔船开上几枪,也没有更多的办法。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本人在前线兵力吃紧,东北、华北的精锐日军,被源源不断地补充到前线去。这样被他们视为大后方的东北、华北就出现了兵力不足的现象。日本人除了大量武装汉奸队伍外,又从自己的殖民地朝鲜,招集了大批兵员,补充进驻东北、华北的日军中。

    经过那个年代的人都知道,汉奸、高丽棒子,打仗不行,但祸害起老百姓来,手段都异常的残忍。汉奸们大多都是本乡本土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老邻旧居。

    把乡亲们得罪的太苦了,自己有日本人撑腰,还无所谓。可家中的妻儿老小,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在抗战期间,汉奸们被满门杀绝的,并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