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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骑在身下的德国佬,双手无助的拍打着地面,两脚无力的一曲一伸。他眼睛的惨状和常庆虹一时瑜亮,不分伯仲,一句古诗浮上候七心头:“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

    三国浦志用日语和科劳斯沟通,得到的是德国佬无助的*,这厮居然不懂日语。

    候七又试着用英语与科劳斯交谈,这小子终于找到了救命稻草,拼命的喊着:“我要投降,我要投降”。

    大家看这对儿活宝又气又乐,本来挺庄重的审讯,让他俩活生生给演绎成了一场闹剧。鉴于二人有伤在身,审讯也只能延期进行了。

    宋春茂细心地用棉签蘸着鸡蛋清,抹在常庆虹青紫的双眼上。常庆虹心情空前愉快,丝毫没因为受伤而影响他的快乐:“大哥,我把外国大狗熊打服了,挺利害的吧”?

    宋春茂没有回答他,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仗,以后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常庆虹出马了,毕竟他还是个孩子。

    给德国人治疗眼睛的任务,自然落在了三国浦志的身上,可怜的马僮皱着眉头,忍着德国佬的狐臭味,一脸的不情愿。

    日本第一支伞兵全军覆没,给鬼子从上到下带来了极大的震动。日本人看到德国人入侵荷兰时,空降兵出色的表现,佩服的五体投地,幻想自己也能有一支强大的伞兵部队,突降到重庆,能把那个坚持抗战的蒋介石活捉也未可知。单靠陆军进四川,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日本人一向兵行险招,往往还能收到奇效。被帝国上层极为看中的伞兵部队,竟莫名其妙的栽在一伙儿土匪手里,让日本上层大为光火。但在中国大陆上,各个战区中日两军的作战,都处于焦灼状态,根本抽调不出大批兵力来剿灭游击队。更有迹象表明,那位来自德国盟友的科劳斯教官还活着,就在游击队手中。

    日本陆军参谋本部严令驻华北日军总司令冈村宁次大将,不惜一切手段,务必把科劳斯营救出来。只要有教官在,就不愁没有空降兵。

    冈村宁次被这个命令弄得寝食难安,他深知这支游击队的厉害。为了营救自己的女儿冈村智美,冈村宁次没少吃铁观音的哑巴亏。

    现在又要和这些土匪打交道,被日本军界称为中国专家的老鬼子冈村宁次一筹莫展。为了完成任务,他不得不拿出另一张王牌。

    如果说伞兵是日本军界的娇子,那么冈村宁次现在要动用的这支队伍,在他眼中要比那些中看不中用的空降兵列害的多。

    这是一支神秘的武装,人员来自于日军精锐关东军,都是有着四年以上作战经验的老兵。精通各种轻武器的使用,更重要的是他们独立于整个日军体系之外。平时生活训练都是秘密的,他们的营地就是农村各个寻常的村镇。他们都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做起农活来,就是纯粹的庄稼把式,也看不出丝毫的破绽。

    这支队伍屡次出动,频频得手。八路军和国民党都吃过他们的不少亏。

    铁观音游击区的民兵组织扩张的很快,这些日本人轻而易举的混了进来。

    寻县县大队的队长孔令谋,只有二十三四岁的年纪,精明强干,枪头子准,笔杆子也硬,是个难得的文武全才。就因为他姓孔,征兵时,彭铁成光看名字,连面也没见,直接就把他淘汰了。后来虽说当了县大队的大队长,可好说不好听,毕竟只是一群庄稼汉的头头儿。

    民兵,民兵,为民为先,就是以种地为主。他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兵,大队长这个有名无实的官儿,他一天也不想干了。

    精明的小伙子,终于知道了自己当不成兵的真正原因。以前彭铁成受过姓孔的气,虽然这样,但也不该把气撒在别人身上,县官儿不如现管啊。既然团长这条路走不通,那就直接找他的顶头上司,铁观音铁司令。

    正好赶上二河滩的西瓜熟了,这沙地的西瓜皮薄,汁甜,个儿又大。孔令谋带了几个也想参军的哥们儿,赶了两辆马车,装满了西瓜,给铁观音行贿来了。他知道铁观音驻地那边儿前些天遭了蝗灾,这西瓜她们见了肯定欢喜。

    正是农历六月的天。六月六,晒死狗。火辣辣的日头尽情的释放者自己的热量。今年刚遭了蝗灾,路边的树被蝗虫啃得只剩下树梢儿的一点点绿叶。想找个树荫里凉快一会儿都办不到,几个年轻人坐在车上,手里捧着西瓜,有说有笑的。虽然烈日下的马热的直打响鼻儿,可马车上的人,惬意得很呐。

    “老乡,你们的瓜卖吗”?五六个庄稼人打扮的年轻人,汗流浃背的站在路边,一边儿用草帽扇着风,一边问道。

    “这瓜不要钱,大晌午的,看把你们给热的,搬俩去吧,消消暑”。孔令谋说道。

    那几个人也不以为意,毕竟沧州人豪爽是出了名的。搬了两个西瓜,道了谢,执意留下十元汉奸票(联银劵)。孔令谋拿起那张纸币,轻蔑的笑了笑,撕成两半扔到了地上,道:“这破逼票子,咱这块儿没人认?”

    那几个庄稼人尴尬的笑了笑,孔令谋也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不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见几个庄稼人的鞋子挂在腰间,打着赤脚,穿着用热蔓草编的草鞋。穿这玩意儿赶路,又凉快,脚还不出汗。半路上草鞋底儿磨烂了,路边扯上两把,三几分钟就能编出一双新鞋。热蔓草有毒,蝗虫见了都躲得远远地。

    原野上到处是被蝗虫啃食完叶片后,剩下光秃秃的秸秆儿。只有热蔓草和野蓖麻,郁郁葱葱。而后者是提炼蒙汗药的原料。

    “你们几个是河西来的吧”?孔令谋问。

    “小老乡,眼力不错呀,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一个人一边啃着西瓜,一边含糊不清的答道。

    “首先,我们这边的老百姓不认这汉奸票。你们要是不信,到前边找再找几个人问问,好事的老百姓非把你当汉奸抓了不可”。

    那几个人面露惊诧的表情。“还有什么?再说来听听”。另有一个人好奇的追问道。

    “我们这边编草鞋都是向外打股,河西那边是内打股。”孔令谋的话引得大家一阵大笑。

    “你怎么认定我们不是奸细呢”?

    “你们见过会打草鞋的奸细吗”?孔令谋反问道。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那几个庄稼汉坐在车辕上,悠闲地双脚随着马车的前进一荡一荡的。虽然还是热的人难受,可和刚才比起来,已是天壤之别。

    好不容易看到路边有一家车马店,孔令谋把马车赶了进去。饮了牲口,再给马添点精饲料。那几个庄稼汉抢着付了钱,这次他们用的是毫洋。

    这几个人好客的紧,又添了几个小菜,弄了坛好酒。几杯酒下肚,他们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歇过晌儿,直到下午四点多钟才从新上路。几个庄稼汉听说孔令谋要去见铁观音,艳羡得很,非要跟着一起去见见世面,孔令谋不好意思推辞。十来个人坐在车辕上,有说有笑的,颇不寂寞。

    今年天旱的利害,夜晚的月亮就显得格外皎洁,走起夜路来也方便的多。孔令谋贪凉快错过了宿头,他顶着月光赶了一宿的车。第二天刚蒙蒙亮,就到了大邢庄。

    认真负责的儿童团的孩子们还赖在炕上睡懒觉,哨兵查过了他们的路条后,向里面挥了挥手,放他们过去。正规军的气势压得孔令谋喘不过气来,暗道:“都是他娘的扛枪打鬼子,这精气神儿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走在大邢庄的大街上,天还没亮透,行人稀稀拉拉的没有多少。几个庄稼汉像是刚进大观园的刘姥姥,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好奇。跑到这边看看,再去那边瞅瞅,不时被站岗放哨的战士们用枪顶着胸膛赶出来。

    孔令谋觉得这几个新朋友栽了自己的面子,忍不住说了他们几句,这几个人才安静下来。

    铁观音吃西瓜,弄得双手汁水淋漓,她身边的几个姑娘,也顾不上什么淑女形象,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消灭掉手中的西瓜,另一只手又伸向桌子。

    眼见桌上的西瓜就剩一块儿了,铁观音的手里还有半块儿没吃完,她盯着桌子上的西瓜,摆出了司令的威风,命令大家赶紧停止这种有损形象的行为。为给她保留最后一块儿西瓜的食用权找借口。

    候七根本不听她那一套,丢下手里的西瓜皮,双手齐下,把最后一块儿的西瓜抓在手中。

    铁观音无奈的摇摇头,手中的那半块西瓜,从刚开始的狼吞虎咽,变的斯斯文文。

    直到姜立柱又抱了两个大西瓜进来,铁观音才改变了这种淑女吃瓜的方式。

    同样感到吃惊的还有姜立柱,他怎么也不相信,满地狼藉的西瓜皮,始作俑者竟是这些平时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姑娘们。

    “姑奶奶们,少吃点儿,撑坏了可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