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氏也愣怔了一会，“所以，我们从一开始就是错了吗？”她低低的笑了起来，“可那么多人都是这么过来的，都是这么成婚的，为很么他们可以？”
应天奇看向了她，神态歉疚。“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可以，但是我们走不下去了。”
小王氏的偏执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他不想再来一次县衙里的事件来考验人心。
今天小王氏能从家里挖出线索阻断他的前程，日后一样也会这样做。
他赌不起，输不起。
应如宝一直怔怔的站在门口，听到应天奇的话，她才像是清醒了过来，眼泪一瞬间流了下来。
她像是一个小狮子一般盯着在场的人，冲到坤宁面前，恶狠狠的推了坤宁一把。“为什么你要出现，你跟你那个贱货姨娘要是一直不出现，我娘跟我爹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她不管爹娘之前既往的恩怨，她只看到了自从燕姨娘出现以后，爹跟娘的变化。
原本的家算不上特别幸福，可总是能过下去的。
就是这两人的出现，打破了所有的一切假象。
坤宁架住了她疯狂的双手，“你给我冷静一点。”
应如宝状若疯癫，眼睛赤红。“我为什么要冷静，我告诉你这个贱人，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我不会放过你的，不会！”
现在爹护着坤宁这贱人，总有一天爹是护不住的。她一定，一定要坤宁这贱人尝尝家庭破碎的滋味。
眼见得应如宝越说越不像话，应如珠捂住了她的嘴。“你清醒一点，这不关她的事。”
归根到底，终究是娘这回一不该对坤宁起了杀心，二不该阻了爹的前程。还是用这么粗暴的手段，一不小心，就是爹都得被追究下大狱。
或许，娘心里想的就是要爹有这一遭吧。
这样，娘就可以高高在上的搭救爹爹。而爹爹，从此以后都得跟王家绑在一起，死死的。
小王氏被送回了院子，应如珠也拖着应如宝走了。
应天奇对坤宁十分抱歉，她明明是受害者，差点在小王氏派来的刺客手里丢了命。
可一个个的，都怨恨上了她。
坤宁觉得无所谓，就算没有今天这回事情，这些人一个个的看她都是眼中钉肉中刺。
她宽慰了应天奇几句，才跟秦昱海一起离开。
这家里现在估计没几个人欢迎她，她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舍不得秦昱海在这里受人为难。
应天奇留不住，只得让他们出去住了客栈。
客栈里孙二丫几人还在等他们，听坤宁说完了来龙去脉，几人都是一身的冷汗。
“王家这是图什么啊？”
好好的女婿步步高升不是好事吗？还得下这么大的狠手。
坤宁也是想不通，“也许里面还有其他内情也说不定，爹爹这次谋求的是津口那边的县令，也许王家也是看上了那边。”
一个家族里做官的人多了，粥就少了。
好地界的父母官，从来都是千金难求。
李招娣这次实在被吓出了个好歹，“以后还是别跟官家打交道了，这大狱真的是说下就下，刺客说来就来，未免也太不把人命当回事了。”
坤宁摆摆手，“交道还是要打的。”
等到山庄发展起来，只怕要打交道的地方越来越多。
从应天奇那里抄来的邸报上面的消息越来越不好，各地都在征调钱粮。虽然现在军队实行卫所制，一般不从民众里抽调人手。
可是上次跟瓦刺的朝海湖之变一战大大伤了元气，死伤了二十多万。别说卫所里的兵员，就是当时征募的徭役都死的七七八八。
这一次，怕是不光要补充徭役，肯定还要征募一部分兵员。
江南一带承平日久，早就没有一战之力，这几年连年的灾害更是把江南一带弄得风雨飘摇，被称为天下粮仓的江南现在也是名不符实。
更何况，京城里双龙争位，情势紧张。这国家，稳定不了多久了。
坤宁的猜测没有错，春上开始就有大批流民北上寻求活路，到了夏季，瓦刺更是一反常态在冬日开始进攻的惯例，发动了攻击。
兵灾一起，各地的日子更加难熬。
流民加上兵祸，就连京畿之地都陷入了恐慌。
清苑县隶属直隶，也是众多流民眼中的富裕之地。随着大批流民的涌入，清苑县里的人也开始惶惶然。
大岗村里，祠堂里面正在吵闹不休。
太兴山西边的村子已经遭了流民，只逃出了几个青壮。据他们所言，流民一进村就是跟山贼一样，烧杀抢虐，整个村子活着逃出来的不过四五个。
有了这村子的前例，秦氏族人正在犹豫要不要逃难。
上了年纪的族老故土难离，扯着秦正力。“我们离那边的村子远的很，他们在那边抢的东西应该是够吃用一阵了。等到秋收，自然不会来我们这边。”
年轻一点的觉得不稳妥，“流民源源不断，听说现在江南那边已经是十室九空。这批流民喂饱了，下一批来了怎么办？”
秦正力也在犹豫不决，他的家业都在这边。再熬几个月，就能秋收。现在放弃，一年的收成没有了不说，这边留下的家业等到流民退去，不知道还能不能收回来。
而且现在离开，又能去哪里？
县城里虽然有城墙，可以抵挡流民为祸。可县城里逃难的不止他们这一村，容得下这么多人吗？这么多族人，不是个个都有余粮，到了县城又有地方能找到活计吗？
他还在犹豫，二狗子已经嚷了出来。“去天龙山脚下，那里秦昱海可是建了一个大庄园，我听秦大牛他媳妇说，弄得是红红火火的。他那里还建立了高高的护墙，就连护城河都挖了出来，还有堡楼，抵挡流民是绝对没问题的。”
他插手到胸膛口习惯性的蹭着，“他婆娘老会赚钱了，听说现在庄园里的人是多得不得了。我们去加个塞，肯定没问题。”
二狗子话一出来，众多秦氏族人都纷纷点头。“正是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