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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胡姬皮肤白皙至极，高鼻大眼，可妆容十分艳丽，萧自如脑中想着当垆卖酒的卓文君，却是怎么也对不上号。如今在李世民以及一干大臣的努力下，盛唐气象已现，自隋朝打通丝绸之路开始，西域的胡姬就源源不断地来到大唐，大部分都是从事卖酒事业。
罗士信似乎与那胡姬很是熟络，他上前说了几句，胡姬就领着几个跑堂的过来牵马，笑靥如邀请着众人入店。
可当她看到跟在萧自如身后的容月貌的清风时，突然就愣住了，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连忙拉过罗士信操着带有异域口音的话悄悄说道：“罗大将军，那个女子是谁啊？”
罗士信想了想还是不要透露身份的为好，犹豫着吞吞吐吐道：“额...这是那位，就是穿着白袍郎君的婢女，你不要多问，快些挑好酒送上来。”
原来如此，那胡姬连连称是，既然是婢女，那就没问题了。
之前曾发生过丈夫来喝酒，妻子却打上门来的事情。所以每次见到有女子过来她都有些提心吊胆地，想着是不是下次应该在门口挂一个“已婚妇女不许入内”的牌子。
罗士信自然是不晓得她的想法的，等他回到座位上，众人已经围坐在了酒案前，那王豹依旧在津津乐道着圣上给萧自如赐字的事，“那我们之后可以称呼郎君为子安君了。”
不待萧自如回答，王猛则略带责备地道：“什么子安君，要称呼萧市丞。”
“无妨无妨。”萧自如摇了摇头，正色道：“这一路上多亏了猛哥和豹哥还有阿五的护送，大家都是兄弟，称呼什么的不必较真，还是叫我萧兄弟吧。”
托腮香腮的清风撇过头，清眸流盼，嘴里小声念叨着：“哼，虚伪。”
声音虽小，可足以让在场的人听到，顿时众人哈哈大笑。萧自如默念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装作听不到这番话，不然肯定免不了一番斗嘴。
王猛见他没有半分架子，也不客套，看着他笑道：“那好，萧兄弟，看到你能这么顺利我们就放心了。其实我们明日也要与阿虎折返越州了。”
“什么，这么快？”萧自如惊愕的目光依次扫过三人，心中却是十分不舍。
平素不爱说话的钱阿虎这时也微微点头，道：“我们三人为护送萧兄弟而来，如今任务已经完成，应当回去复命了。”
他注意到此时五郎的眼眶有些微红，想必他也和自己一样，舍不得这一路上同甘共苦的兄弟吧。
彼时几位胡姬端着酒和酒樽上前，萧自如接过酒樽，道：“既然如此，那萧某只得以酒送别各位，今日还请大家不醉不归。”
“说得好，不醉不归。”
唐朝的酒分为清酒和浊酒之分，不过前者似乎只有宫廷里才能见到，平常酒家也只有后者。“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里的绿蚁指的就是发酵的米渣飘在酒面上，看着如同蚂蚁一般。不过这种米酒的好处就是度数不高，味道略甜，不易喝醉，倘若真的是酒量不错之人，百杯不醉倒也不是难事。
另外酒店里还有远近闻名的高昌葡萄酒，萧自如让胡姬各装了一壶送到了清风和五郎面前，他心道明年高昌国就被灭了，被划分为安西都护府，到时候这酒是不是叫安西葡萄酒呢？
众人喝了一阵儿，周边几桌突然传来了几道叫好声，王豹一通张望之下就见到堂前有几个胡姬在跳舞弹奏，谈琵琶的倒是常见，可让他移不开眼的是那个跳舞的胡姬。
只见那胡姬穿着粉红色紧身宽袖上衣、轻纱长裙，穿红皮靴，披纱巾，手执长编，彩裙和鞭子一齐旋转，原来这便是西域有名的“胡旋舞。”胡姬身材本就窈窕，再加上那身红衣纱裙，竟显得更加诱惑起来。不仅如此，那胡姬转了一盏茶的时间，随后竟状若常人一般走下台，替在座的每个人都倒酒。
高超的舞蹈，美丽的女子，王豹看着帮着自己倒酒的胡姬，感觉一下子就醉了，却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清风见那胡姬衣着暴露，毫不避讳，又看了一眼王豹神魂颠倒地模样，已经有了几分醉意的她忍不住在萧自如耳畔威胁道：“你可不准盯着她看。”
萧自如只当她随口说的，并未理睬，可谁知这小丫头却当了真，见他不回应，忍不住伸出玉手在他腰间轻轻掐了一下。
可人喝醉之下哪里分得清轻重，只听“哎呀”一声，萧自如正要把酒樽递过去，突然感觉腰间一痛，手一滑，酒樽就要摔落在地。还好那胡姬心灵手巧，竟从下面接住了。顿时在座众人和胡姬的目光就朝他们看了过来，而罪魁祸首的清风则是低下了头装起了无辜，小嘴里又抿了几口葡萄酒入喉。
嗯，有点酸。
萧自如嘴唇微微抽搐，装作自然地笑了笑，“没事，没事。”那胡姬似乎是察觉出了什么，将酒樽倒满递了过去，略带调侃道：“您的这位婢女，还真是喜欢吃醋呢。”
说到吃醋，这和当朝重臣房玄龄还有点关系。几年前李世民为了笼络房玄龄，要赐给她几个美人，结果房玄龄的妻子死活不同意。李世民一听大怒，这不是嫉妒么？于是让她喝毒酒和纳小妾之中选择其一。没想到房夫人确有几分刚烈，宁愿一死也不在皇帝面前低头。于是端起那杯“毒酒”一饮而尽。当她含泪喝完后，才发现杯中不是毒酒，而是带有甜酸香味的浓醋。
这种风流趣事自然很快就传遍了长安，男人们纷纷嘲笑房玄龄的惧内，而女人们则为房夫人点赞，褒贬不一。不过吃醋这种说法倒是风行开来。
清风心中羞涩，暗道我才不是吃醋，只是帮县主看着他而已。
谈笑间众人已经喝了近一个时辰，酒坛都摆满了桌案，五郎和钱阿虎都不胜酒力，早已瘫倒在地，而王家兄弟和罗士信三人却是越喝越勇，到后来三人直接用坛对饮。
萧自如脑子里也晕乎乎的，不过还能视物，走路没有问题。可突然一副娇躯靠了过来，他扭过头，只见清风那小丫头也喝醉了，白嫩的瓜子脸染上了一层晚霞，香唇不时吐出葡萄酒独有的气味，美酒与美人融合一起，瞬间他感觉心脏似乎漏跳了一拍。
就在他挣扎间，几人已经商议着回府。王猛和王豹二人说着就分别扛起五郎和钱阿虎，他其实也有些醉意，于是让罗士信过来帮忙扶着清风。
熟知罗士信喝了几坛酒，可脑子依旧清醒地很，那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别开玩笑了，县主身边的人谁不知道这个姑奶奶脾气火爆得很，要是让她醒来知道自己碰过她，肯定饶不了他。
王豹在一旁挤眉弄眼道：“嘿嘿，我看呐，既然人家愿意醉倒在萧郎君身边，你就得负责任，咱们可不敢惹。刚刚那个吃醋的劲，啧啧啧......呜呜呜........”他刚要继续调侃，王猛一把捂住他的嘴，将其拉了出去，那神态看起来倒是颇为滑稽。
他刚一回头，只见罗士信不知什么时候也偷偷溜之大吉了，心道我又不是让你去战场上送死，至于那么怕么？
这样想着他又看了一眼熟睡的清风，心中怜爱之情顿生，伸出双臂默默地将其背在身后。
这小丫头，平日里看不出来，没想到还挺有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