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一入江湖深似海 > 第一章 寿宴夜半鬼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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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石古镇,能在近百年的战争中得以保存下来,不可谓是一件幸事,枪炮的猛然崛起,给天朝上国带来了几近无解的棘手难题。

    中华民族五千年文明历史,到底还是有血性的,有智慧的,有毅力的,终于还是拿回了属于中华的中华。

    人们刚刚经历了那片喧嚣战火,一二十年的时间,确切的洗刷不去乱世的苦,新中国也许已经很努力了,人们也可能是喜悦的,至少工人们是,毕竟士农工商,倒第二的社会现象,已经足以证明他们吃不饱饭了。

    清晨的清晨,这片宁静的青石板道上,来了一个游方客,说是游方客,实则江湖浪荡子,一身麻布蓑衣,山羊胡,扎了个发髻,个头平平,斜背着一方旧布袋,手提一杆幡旗,幡上书五个大字:神机妙算刘。

    这种年代里,能这样的打扮,招摇过市,实在罕见。

    街上的行人大为惊奇,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着,好是一番热闹场景。

    神机妙算刘对周围的人打了个稽首,也不言语,亮了亮幡,又踏着青石板与晨露前行,从镇南走到镇北,在镇北头的樟树下盘腿一坐,闭目养神。

    镇上的人觉得新鲜,清晨也不急于劳作,都传话说镇上来了个先生,便三三两两的聚到镇北来瞧。

    虽说没有太过仙风道骨气质,但这沉稳大气的派头,倒也使人先信了三分。

    新鲜感总会很快过去,人们等了一会,见没什么动作,只安稳坐着,也没人主动上前问问,自觉无趣,摇摇头开工了,干活吃饭才是天大的事,这就是淳朴的人们的真实写照。

    转眼又过了三五日,镇里人对镇北的麻衣客已经见怪不怪了,只不过早晨起来多了个习惯,跑去樟树下看一眼这奇怪的麻衣客,只见得不吃也不喝,一直端坐着,那杆幡插在泥地里,在麻衣客身旁飘飘摇摇。

    一早就有好心人看不下去,塞了两个热腾腾的馒头给麻衣客,麻衣客道了谢,便也吃了,只是拒绝了邀请他可不必露天过夜的和送铺盖的,依旧端坐在那。

    又六日,镇上的大户严家老人过寿,老人是严家老太公的遗孀,今年过的是九十大寿,按坊间的规矩,这个时候不主张过寿了,这说啊!人活到九十岁高龄,就算是在偷命了,地府忘记了勾魂一事,所以不要放鞭炮烟,以免提醒阴卒前来办差。

    严家是名门望族,虽然不是地主老财,但人丁兴旺,注重家风,上数七代都与人为善,从无大奸大恶,镇上谁家困难了,都或多或少受过严家的援助,严家老人过寿,镇上有事没事的都登门贺喜祝寿,一时间好不热闹。

    老奶奶偌大年纪,按理来说这个岁数都有些年老体衰,精力不济。

    可严家这位,耳不聋,眼不,神智清明,精气神十足,目光清澈,心态也好,笑口常开,严家上下也跟着高兴。严家大院里来来往往,张灯结彩,严家一位中年男子站在大门口,迎接前来贺喜的镇民,不断的招呼着。

    “严老三,恭喜恭喜,阿婆真是好福气!”

    严华生客气道:“贵子,里面请,嫂子没来吗?”

    “嗨,你嫂子照顾二宝呢,小家伙天天哭。”

    “老严,恭喜恭喜。”

    “福哥来了,快请进,好久不见了,今天可不要见外啊!”

    “叨扰叨扰,一会见。”

    ……

    一时间,宾朋满座,推杯换盏。严家阿婆坐在主位上,精神饱满,笑眯眯的。

    镇北樟树下,麻衣客终于站了起来,掸了掸尘,四下无人,抚着幡面,幽幽叹道:“来了,王子平,你太祖奶奶的命数,就在今朝见分晓,得嘞,山人就是个劳碌命,这人情你小子等着还吧!”

    说着,提起幡旗,踏入镇里走着青石板道,就像土生土长的镇民般,轻车熟路来到严家大院前。

    “诸位!”麻衣客一拱手,对着大门里高声说道:“山人云游四海,适方才见主家张灯结彩,听闻老人家寿诞之日,特来讨杯寿酒,希望主家不要见怪。”

    严华生稍微疑迟了一下,便哈哈大笑:“先生的静功,早有耳闻,举手投足间不同凡响,定是有真本事的高人,莫不是为了等着我家奶奶过寿!特来此处,严家倒是蓬荜生辉,请进请进!”

    严华生将麻衣客让入院内,院里的人好奇的看着麻衣客,毕竟几天来这位就在树下一坐,好像等着什么一样,风餐露宿的,打着招牌,却也不算命,不看风水,十分古怪。

    麻衣客四下看了一眼,兀自找了张小桌,毫不客气的坐下来,把幡靠墙一放,自斟自饮,大快朵颐起来。

    严家老人坐在厅堂大门外的主位上,正对着院门,乐呵呵的,看着热闹的院子,身边站了三四个严家子女,毕竟老人年纪大了,需要照看一下,以免发生了什么意外。

    又过了好一会,大家纷纷给老人祝寿,贺寿词,一时间,宾主尽欢,麻衣客却一动不动,自顾自的喝着小酒。

    严华生的儿子严山顿时就有些不满,但也不好在太奶奶大寿的日子找不自在。

    好一会儿,麻衣客摇了摇空酒瓶,摇摇晃晃站起来,对着近处的严山叫道:“主家,酒没了,再拿一坛来。”

    严山没好气地说道:“酒没了,要喝出去找饭馆吧!”

    麻衣客听了摇摇头,晃晃悠悠走了出来,六七步晃到存放酒的台子前,伸手抱起一坛往回走,严山过来拦,却被麻衣客晃晃悠悠之间给闪了过去,麻衣客一转身,绕到严家老人近前。

    “老人家,山人初到贵宝地,多有打扰,祝您长命一百一十三岁。”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怎么这祝寿还有零有整的呢?

    没等大家反应过来过来,麻衣客又说道:“只是可惜你那孙儿不太欢迎我这外乡人啊!”

    严华生瞪了自家儿子一眼,对麻衣客笑道:“先生说笑了,怎么会呢!快请入席,我亲自陪着喝上两杯。”严华生陪着麻衣客喝了三杯酒,转回头将儿子拉到僻静处教育道:“山子,你刚才什么态度?我们严家世代相传,祖训就是出门在外靠朋友,多结善缘,过路的给口水,乞讨的给碗饭,即使家里困难,能帮就帮一把,哪怕给个两三文钱,尽一份心力。”

    “爸!我都知道,可你也不看看什么人,那家伙来的古怪,又在这白吃白喝了半天,却不去给太祖奶奶说两句好话,我看不顺眼。”严山反驳道。

    严华生告诫:“你不懂江湖上的事,奇人异士可遇而不可求,万一是个有大本事的,平和些的讲有缘无分,离去了就是,要是心胸狭隘的,得罪这种人无异于找死。”

    说着叹了口气:“而且,你这样在你太祖奶奶的大寿上赶人,你也知道你太祖奶奶的脾气,最见不得这个,恐怕会拿拐杖打你,你太祖奶奶年岁大了,你就省省心吧!”

    严山撇撇嘴应道:“好,看我太祖奶奶的面子,便宜他了。”

    宴席一直到深夜,镇民三三两两的散去,严家人开始收拾残羹冷炙,打扫宅院。

    严华生看着趴在桌子上醉的不省人事的麻衣客,哭笑不得,上前摇了摇,麻衣客醉醺醺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糊道:“怎么了?”

    “刘先生,夜深了,如不嫌弃先在我这住下,明日醒酒了再作打算。”严华生诚恳道。

    麻衣客摇头晃脑好一会,方才说道:“即如此,就却之不恭了,今日欠你严家一桩因果,明日山人送你一场机缘。”

    严山冷哼一声,越发觉得这人是个混吃混喝的江湖骗子,闷着气收拾碗筷。

    严华生也不计较,拉着麻衣客去偏房休息,又忙来忙去,好半天才回房睡觉。

    地方民俗,九十岁老人过寿这天晚上,要由家里的人来守一支寿烛,保证天亮之前不能熄灭,寿烛牵连着阳气,因为会有小鬼来争夺,老人家就是靠这缕阳气吊命的,所以才会有人死如灯灭的说法。

    前夜是严家老四来守,严家三代里也只剩老四和老三严华生算身强力壮了,所以守夜只有他俩。

    严家老四无聊的守了前半夜,打着哈欠敲响了严华生的门,交接一下回房补觉去了。

    严华生披了件衣服,来到正对着院门的厅堂阶梯前,寿烛摆在那燃烧着,他在阶梯上坐了下来,搓了搓脸,让自己精神起来。

    忽然,一阵风吹来,寿烛的火苗摇摆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严华生赶忙用身体护住寿烛,防止寿烛灭了去。

    感觉风消失了,他又坐回了阶梯上,正好看见院门,院门紧锁,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刮起风来,正对厅堂呢?

    严华生有些担心了,这习俗该不会真的确有其事吧!难道真的有小鬼夺阳寿吗?刚刚那阵奇怪的风……

    严华生胡思乱想着,只感觉院门的门缝外有一双猩红贪婪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和寿烛。

    严华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紧了紧身上披着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