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上邪九城书 > 第四百七十六章 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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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邪归元二十年入冬,椒图城边境线内,魏云率领的先锋军与鸱吻城军队对峙半月,于寒风中遭到难民集结的野军偷袭,烧了粮草和军备,同时受到鸱吻城的强军夜袭,导致魏云所在军队遭受了惨烈的夹击,血战一夜之后,全军踏着难民尸骨后退十里,终于失去了椒图最易守难攻的封地。

    鸱吻城军队乘胜追击,魏云奋力抵抗,却节节败退的导致椒图城封地频频失守,还好林孝荀带着援军出现,这才止住了鸱吻城的攻势,却依然无法改变魏云兵败的事实。

    军营里,残破的盔甲挂在木架上,鲜血淋漓的很是刺目,林孝荀走进门,望着坐在角落椅子上的魏云抿了抿嘴,然后走了过去。

    “这不是你的错。”林孝荀望着低头的魏云如是说着,虽然心里不愿,可他听闻的事情还是让他忍不住开口安稳了这么一句。

    魏云的肩膀颤动一阵,然后是他双手捂住眼脸,哽咽的说话声从掌缝里隐约传来。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上战场了。”魏云以为自己是为了守护,可他守护的到底是什么呢?狻猊城的百姓吗?那不过是他的自以为罢了,别人根本就不稀罕啊!

    回想那些人说的话,还有想要阻拦他们退兵,甚至打算里应外合把他们全都杀掉的狻猊城百姓,魏云便觉得讽刺。

    “那些人不过是被人蛊惑,说起来,也是我们的责任。”林孝荀回想之前收到的命令,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气。

    仇恨的种子是他们埋下的,让那颗种子茁壮的也是他们,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们都有着推卸不掉的责任。

    “可原料是你们给的,也有给他们工钱,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成了错!”魏云不懂,抬头望着林孝荀的眼中满是迷茫。

    “可能是觉得被利用了吧!”林孝荀低声说着,然后拍了拍魏云的肩膀。

    因为国库空虚,所以那些工钱并不多,而且要的急,自然也就没能顾虑太多,时候受人教唆,以为被利用,然后被奴役,担心以后都是这种日子,世人自然慌张,毕竟有椒图城昔日流民的前车之鉴,谁也不想以后过那样的日子,所以倒戈想要回故里,并打算牺牲魏云来当献礼,也就成了必然的事情。

    “到底是谁利用了谁啊!”嘲弄的咧嘴嗤笑,魏云语气有些哽咽的再次低头捂住整张脸。

    那些跟他为了家园奋战的将士,倒在了被他们誓言保护的人手下,当他们把刀剑指向那些誓言保护的人时,曾经信仰的一切都坍塌了。

    “你先好好休息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就行了。”不愿说多让魏云难受,林孝荀吩咐了人给魏云准备热水,然后让他先去洗漱休息。

    “将军,鸱吻城势如破竹,我们……。”身边的副将想要说话,被林孝荀挥手给打住了,只是转身走到一旁

    的沙盘前,望着上面的标识眉头紧皱。

    “现在只能希望睚眦城能够拿下鸱吻城,然后把战线延长到囚牛城,如此一来,狴犴城大军队就能顺延到椒图城,唯有这样我们才能看到生机。”不然的话,以现在的椒图城要想抵挡鸱吻城的强攻,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林孝荀心里十分明白,虽然他们椒图军为了复城筹谋已久,也算训练有素,可抵不住难民的暴乱,加上狴犴城那边杀鸡儆猴,不留一点余地,导致椒图城承受了更多的压力,偏偏还不能效仿。

    要是能够把椒图城内兴风作浪的那些人都解决掉就好了,就不知道萧禹和蒙梁那边要话费多少时间才能成事,拖得越久,对他们就越不利。

    这样想着的林孝荀叹了一气,望着沙盘上的地图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护送物资的方宿变得越来越警惕,特别是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的时候,总觉得要出事,而当天夜里,便有人偷袭了他所在的队伍,那些人似乎知道他们护送的是什么,竟然想要用油起火把东西都烧了,辛亏他们动作迅速,这才没能让对方得逞。

    不过经此一事,让方宿知道了事情已经败露,所以连夜拔营的开始赶路,却在行到一处峡谷的时候遭遇了埋伏。

    原来夜里的袭击不过是抛砖引玉,要的就是他连夜赶路。

    “大人!现在要怎么办?”领军的副将上前望着方宿询问,同时望了一眼山上开始往下滚落的巨石,砸得车队乱了方寸。

    “走,先把东西送出去。”峡谷作战不利行军,但方宿还是大喝一声的让人先把马车赶了出去,剩下的人全都在对付四面八方涌来的黑衣人。

    因为要避人耳目,所以随行护送的人在精不在多,于是对上数量庞大的黑衣人,就显得有些吃力,特别是马车被抢走的时候,方宿看的狠狠咬牙。

    “大人!”副将看到方宿单枪匹马的冲了出去,他不由得大喊。

    “不用管我!”方宿说着很快就消失了人影,副将只得专心对付眼前的黑衣人。

    此行护送的马车一共八辆,峡谷里飞奔的没有方向,方宿想着一定要在出谷前拦住才行,不然出了峡谷一旦分开,他最多也只能追一辆。

    于是,方宿很快就追上了最前面的那辆马车,结果还没靠近就被旁边冒出的黑衣人拦了下来,一阵打斗后跳上了马车,方宿一剑把人挥开之后,开始再次向前飞奔。

    除了第一辆马车上有人驾驶,其他马车上都没有人,却有好几人随行护送,看样子对方是想把东西抢走,而非损毁,想想现在冬冷,留着自己用自然再好不过。

    方宿沉着的把冲过来的黑衣人甩开,停在了第一辆马车的货物顶端,刚要挥剑把人斩落,突然觉得肩膀一疼,冲撞的力道让他差点翻下马车,辛亏抓着绳子才

    没飞出去。

    暗箭伤人,疼得方宿右肩顿时无力,剑也掉在了马车顶端,他借着左手力道翻身爬上车顶,结果被追来的黑衣人狠狠踢了一脚,要不是借力使力的落在了后一辆马车上,他可能就飞出去被马蹄踏飞了。

    身后还有两个黑衣人追来,自己的人似乎还在奋战的没有出现,一个人要对付是个黑衣人,让受伤的方宿眉头紧皱,特别是他现在赤手空拳,非常不利。

    这样的情况让方宿脑子飞速转动,眼看着峡谷尽头就在眼前,不等黑衣人再次袭来,方宿已经向前冲了过去,左手捡起自己的佩剑,毫不犹豫的割掉固定用的绳索。

    没有了绳索的固定,马车上的货物在奔驰中开始脱落,站不稳的方宿往后退到了第二辆马车上,而此时的马车因为前一辆马车货物的脱落不得不扬腿嘶鸣,改变方向的往峡谷山坡飞奔,竟然没有停下的啥意思。

    望着马屁股上的暗器,好不容易站稳的方宿砸了下嘴,跟着也隔断了脚下马车捆绑货物的绳索,然后依葫芦画瓢的开始卸货。

    察觉方宿举动的黑衣人自然不肯,齐刷刷的攻了上去,招招要命,让方宿挡得十分狼狈,却还是把所有的货物都卸了下来,大大小小的包裹滚了一地,没有了负重的马车,很快就跑得没了踪影。

    黑衣人有些气恼的瞪着方宿,没想到对方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但对方受了伤,他们又四个人,自然是不怕的。

    所以,远远的就能看到方宿以一敌四,在一队货物中间打得不可开交,刀剑无眼的还有血光飞溅,看得人胆战心惊。

    也不知是不是受伤疲惫的关系,方宿慢慢的不敌黑人打斗,身上狼狈不堪的同时,也增添了不少伤口,特别是他受伤的右肩,血色浸染的慢慢凝固,而他的手臂也早就无力垂在一旁,跟他苍白的嘴唇行程强烈对比。

    就在黑衣人一剑扎入方宿腹部的时候,副将终于带着人杀了过来,并大喊了一声。

    “大人!”副将惊恐的望着方宿被人一剑刺入,整个人都疯了。

    看到副将带人冲来,黑人对望一眼拿出一个火引子就要点火,而旁边的人早已经撒下一片硝石,在副将靠近之前散了开去。

    离去前被人丢出的火引子在空中飘了一圈,方宿眼神朦胧的望着那点光亮,咬牙冲过去伸出手,在火引子落地之前,被他奋力一掌大飞了出去。

    “大人!”副将冲过来接住方宿软倒的身体,望着伤势严重的方宿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把东西,送走。”方宿望着同样狼狈的副将,低声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晕过了过去。

    “大人!”副将瞪眼的大叫,与此同时,远处传来的马蹄声也让他狰狞了表情,招呼人拔剑在手,恶狠狠的瞪向前方。

    君临晚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三日

    后了,手上的信笺内容看得她手一抖,差点站不稳的辛亏阿林扶了一把。

    信笺被君临晚用力捏在掌心,用力的恨不得在掌心掐出血来,而她紧咬的唇瓣,却早已传来阵阵的血腥味。

    眼眶有些湿润的低下头,君临晚双手紧握的吸了吸鼻子,然后抬头转身往寒曦邪住的屋子走去。

    路上,她把信笺放进怀里,然后做了个深呼吸平复情绪,跟着推开门走了进去。

    浓郁的药草味道弥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让躺在浴桶里的寒曦邪抬了抬眼皮,然后望向门口的方向。

    君临晚走近,拔了寒曦邪头上的一根银针打量,然后放到一旁,再抓着寒曦邪的手开始把脉,许久一言不发的只有呼吸声轻响。

    “再泡一炷香时间就能出来了,我去把流大哥找来。”君临晚说着把寒曦邪手放进浴桶,正要离开的时候被人反手抓住。

    “不准去。”寒曦邪望着头也不回的君临晚。

    “……。”君临晚打了个机灵愣在原地。

    “如果救不活,你去了也没用。”到了那里也不过是帮着收尸罢了,寒曦邪手上用力,让君临晚禁不住僵硬在原地,然后慢慢的湿了眼眶。

    “是我的错。”哽咽的君临晚,低头望着自己脚尖,任凭眼泪从眼角滑落,却不知那一个侧颜看得寒曦邪心里一紧。

    “换了谁都一样。”寒曦邪冷着脸回应。

    “他才刚当上父亲!”回头望着寒曦邪,君临晚泪眼婆娑的嘴唇轻颤,说这句话的时候,连声音都是抖的。

    “那也不是你的错。”除了这句话,寒曦邪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手上用力的把人拉向自己,在君临晚身形不稳跌落着趴在浴桶边的时候,他定睛望着对方。

    “是我让你下的令,你忘了吗?如果要怪,便都是因为我。”所以,这不是你的错,也不需要你难过,寒曦邪伸手轻轻拂过君临晚脸庞,温柔的擦拭着对方脸上滑落的泪水,偏偏,那泪水却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拦都拦不住。

    君临晚摇头,就算寒曦邪这样说,可她心里明白,如果她没有收容难民,事情不会走到这一步,如果她没有让方宿亲自护送,对方也会遇难,如果不是她允许,就算寒曦邪说了又如何?都是她的决定,是她。

    望着哽咽哭泣的君临晚,寒曦邪在心里深深的叹了一气。

    这样的人,到底要拿什么来担当这个天下?心这么软,什么都想守,只会弄得自己遍体鳞伤罢了,她不觉得为难,却有人忍不住心疼。

    望着落泪的君临晚,那压抑的哽咽,伴着泪水看得他心里甚是慌乱,于是双手捧着对方脸颊,缓缓的凑了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