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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止是季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连老头老太太也是一脸怔愣地看着她。
好半响之后，老头才捏捏李老太的肩，叹气一样地说：“现在只能和我儿子商量商量，能把毓秀带着是最好的事情，要是带不了
……”
最后的话没说，只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陈金翠就着季平的手看了看地契，然后折起来塞到季平怀里，对俩老头老太说道：“你们要是放心，就把他交给我吧。只是我们
现在情况不太好，而且又是在乡下，很有可能不能让他像现在这样安静自由……”
李老头愣愣地还没反应过来陈金翠的话是什么意思，李老太便已经先泣不成声了。
她一把握住陈金翠的手，泪眼婆娑地说道：“你是好人……肯定有好报……毓秀那孩子能吃苦……没有娇生惯养过……”
大概是因为太激动了，李老太现在多少有些与语无伦次的意思。
陈金翠知道她想表达什么意思，什么就也没说，看了季平一眼之后，拍拍了李老太的手，算是安慰了。
李老头悄悄一抹眼角，将李老太拉起来，对陈金翠和季平深深一鞠躬——人老头年纪大了，怎么说也是长辈，陈金翠和季平可
不敢承受他这么大的礼，赶紧往旁边让开一步。
“你这是做什么？”陈金翠和季平手忙脚乱拉起来，“你们不用这样感谢，都是我们自愿……”
李老头说不出话，李老太泪眼婆娑地拉着陈金翠一个劲儿的说着感谢的话。
反倒是陈金翠被弄得有点不太好意思了。
她看了季平一眼，无可奈何一耸肩，任有两人拉着陈金翠感谢个没完。
这时，苏毓秀洗好碗回来了，他手上还沾着水，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爷爷奶奶哭得天昏地暗，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陈金翠和季
平收养的事情。
“毓秀啊，你过来……”李老头哭完之后，看见站在一边不过来的苏毓秀，对他招招手。
苏毓秀迟疑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抵不住奶奶的盛情，乖乖走到她身边，轻轻喊了一声：“奶奶。”
“好孩子……”李老太带着笑容摸摸苏毓秀的头，轻轻对她道，“以后他们就是你爹和你娘啦……来，叫爹和娘……”
苏毓秀眼睛睁大了一点，瞪着季平和陈金翠张了张嘴，应该是想将季平和陈金翠一声。但不知道是这两个称呼太过陌生，还是
其他什么原因，懂事的他竟然叫不出来。
李老太叹了口气，解释道：“她从出生就没见过爹娘，所以现在叫不出口……”
“没事。”陈金翠对苏毓秀叫不叫她娘，并没有什么感觉。
而且从刚才开始，她就发现了，这小孩儿看似懵懂无知，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其实知道的并不比谁少，只怕她心存芥蒂，不
是叫不出口，而是不愿意叫。
陈金翠摸摸苏毓秀的头，与她平视：“现在你叫什么，以后你还叫什么。也不用非要叫我们爹娘，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随你
喜欢好不好？”
苏毓秀没吭声，看着陈金翠点了点头，眼里重新染上了一点欣喜。
苏毓秀的事情解决了之后，其他事情也差不多解决了。
陈金翠和季平正要告辞时——俩老人的儿子要下月才能来接他们，所以这个店也要下个月才会到季平手上——李老太拉住了
陈金翠。
老人佝偻着背说道：“你来，我和你看样东西。”
这句话是贴着陈金翠耳边说的，声音也很小，除了她们俩，就连站得进的季平都没听见。
陈金翠拍拍季平的手臂，简单和他解释了一句之后，便小跑过去扶着李老太往楼上走。
季平无所事事，重新在桌子边坐下，听李老头感叹了好几句陈金翠是好人，肯定有好报的话。
虽然一直就重复这一句，但季平听了一点都没有不耐烦，反倒有种，一切都会解决好的释然。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旁边有点动静，偏头一看，见苏毓秀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他身边。
他端着一杯茶，小心翼翼递到季平眼前，轻声道：“……对不起。”
季平眉毛一挑，细声问：“为什么要道歉？”
苏毓秀抬起头看他，不安地扣着手指甲，“你们那么好……我不愿意叫你们……你们还愿意收留我……”
季平所接触的小孩儿，就季家拿几个小辈儿，季文旭和他是父子，所以要亲近一点，季文远和其他小辈对他敬而远之，永远都
是规规矩矩叫一声二爹，从不敢造次。
现在一听苏毓秀这么一本正经的道歉，他就有点不知所措，手脚不知道怎么放的感觉。
最后，他学着平时对季文旭的样子，将手放在苏毓秀头上，轻轻揉了揉：“我们家……还有一个小孩儿，比你大一点……”
季平说到这里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但苏毓秀却神奇的理解了季平的意思——我们家有个比你大的小孩儿，所以你不用拘谨，也不用道歉，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对季平来说，这可能只是一个简单地不知所措的安慰，但对苏毓秀来说，在她这个童年里，除了爷爷奶奶迁就的笑容后，就只
季平爹爹和陈金翠娘亲的温柔。
他们在苏毓秀小小的内心里埋下一颗种子，等到后来慢慢发芽，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直到后来长成了参天大树。
陈金翠再次扶着李老太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苏毓秀仰着脖子和季平小声说话，季平垂着眼静静听着的样子。
她笑了笑，对李老太说：“你放心，在毓秀自己能独当一面之前，我什么也不知道。”
李老太拍怕她的手，叫来老伴一起将两人送走。
陈金翠笑着摸摸苏毓秀的头：“你先和爷爷奶奶住一段时间，我们下个月就来接你好不好？”
苏毓秀乖乖嗯一声，目送陈金翠和季平走远。
一直到走出老远，已经看不见身后的暗香楼之后，季平才拉着陈金翠问了一句，“你们刚才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