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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当家请放心，大家本来就是乡里乡亲，寨主断然无人做那欺负孤儿寡母之事。”岳山一旁也应道。
“如此最好。”苏木点点头：“我跟寇大哥学过一套拳法，现在传授予你们，你们要好生用心学。有功夫在身也不用昨夜那般被官兵杀得如此狼狈。”
但见岳三、张山两人互视一眼都神色古怪不做言语，苏木奇怪：“怎么？你们不愿意学武？”
“不是，”张山赶紧说道：“大当家，原来寇大哥也教过我们拳法。拳架子我们都学了会，力气也是增大了点，不过学了两年多也就是增加十来斤力气。山寨中学了拳法能如寇大哥那般神力的，也就大当家你了。”
“咦，怎会如此？”苏木好生奇怪：“你们打一次拳法我看下，可能是你们练得不对？”
当下张山摆开架势，一套“五步拳”使出，苏木仔细看来，和自己学的一般无异。让他试着去举院中的石锁，使尽力气也就是勉强能举起一个百多斤重的。
“这是何缘故？我学了一月便能举起三百多斤的石锁，他学了两年应该力气比我大才对。”苏木想不明起早缘故，让着岳三几人也练了一遍拳法，仔细看了每人每招每式都无差错，去试举石锁，力气最大的也就能举起一百五十多斤的。
苏木院里来回踱步苦苦思寻：“他们练的拳法没错，却没有增加多少力气，原因是出在那里？莫非不是拳法的问题，是他们自身资质的问题？原来寇大哥说过他练了五年拳法方能举起三百斤重的石锁，我一月内能举起乃是天纵奇才，我只当是客套话。原来习武和习文一样，也有资质一说，有人学了见效快，有人学了见效慢。”
“若是如此，何年何月才能让他们练出力气.我本想着不过一两月便能教会他们拳法，山寨中有人能护得大家安全就离去。若是他们十年八年都练不出力气，我岂能做十年八年的山寨头子。”苏木眉头紧皱越想越无奈，不由长叹一声。
“老...老师...大当家...”院外一阵断续的孩童声传来，一会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冲进院中里，苏木认得这小孩叫牛漆。这月里他除了跟寇文成学拳法，也有教山寨中七八个小孩子习字学文，牛膝就是其中一个。
“老...大当家，快救救我爹。”牛漆一路狂奔而来一进院子上气不接下气，眼眶里泪珠直滚。
“你先喘好气，慢慢说，你爹怎么了？”苏木奇怪问道。
张山附到苏木耳边细声说道：“他爹牛犇就是八个重伤弟兄中一个，后背被砍了一刀足有八寸长，昨夜救回来后，发热一直未退。”
“我爹刚才醒来吐了会血，又昏死过去了。我娘一直哭啊，哭啊，说我爹活不了咯。大当家你快想办法救救我爹。”牛漆说着眼泪哇哇的留下，看得苏木心里一紧，眼眶也是红润起来。
“大夫请来了吗？”苏木问道。
“已经让人下山去请的了，不过现在雪下得大，上山的路不好走，来回一趟要耽误些时辰，现在还没到。”岳山一旁说道。
“诶，牛漆你先别急。带老师去你家看下。”苏木安慰说道，心里也明白，自己不是大夫也不懂医术，去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不过是个安慰而已。
一行人来到牛膝家中，一股血腥味扑鼻，牛犇仰卧床上，神志已不清，梦寐中呐呐自语，色白如纸，背上那道八寸多长的刀痕依然渗血，床边满是喷出的血有些已经凝成黑块；一个壮硕妇人一旁落泪口中默念着”归来兮“，见到苏木进来扑通跪倒地上哭泣道：“大当家，你是读书人有学问，大家都说你是星宿下凡，一定有办法能救孩子他爹，求求你了....”
“牛家嫂子，你先行起来。能救得了牛兄弟，我自当相救。”苏木好言相劝，牛犇媳妇却是长跪地上不起，只得向张山、岳三两人求助看去。
两人会意，一左一右搀扶起牛犇媳妇，一边好言相劝。
“牛大哥，听到我说话吗？我是秀才。”苏木低身探下去在牛犇耳边大喊不见回应，伸手一探他额头，烫如火炉，又喊了数声依然不见作答。
“自问四书五经都略懂，可又有那篇是教人治病？”苏木脑中翻遍自己所学都不知该怎么办，心中大是悔恼：“往日只一心向科举，尽是看一些经典著作，只以为这些才是实用书。若是能多看一些关于黄老之术的书，也不会如此促手无策。”但见牛漆母子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只得拿起牛犇手腕装作大夫看脉的样子，给她们些许希望。
“猪鼻子里插两根葱就当自己是大象。小子你以为装模作样的把脉就是大夫了！”屋外一个尖酸声音说道。
苏木回头望去，人群分开从中走出一老头，头发白，梳了个道士发髻，一脸皱纹留着一把山羊胡，身上披的却是一件泛白的僧衣，腰间跨着一个药箱，又听他对岳三说道：“岳老三，听说昨晚官兵杀上山，寇文成那小子死了？脑袋都被割走了？”
“韩大夫，你有心了。寇大哥昨晚不幸被官兵...”岳三悲痛说道。
“我有心个屁。寇文成那个泥腿子仗着有身力气学人做山贼，我早给他批过命，早晚死于非命。你看我说中了吧，早死早超升也好。人间不值得，死了也罢。活着做个没本事山寨头子还每日担惊受怕。”韩大夫徐徐说道：“寇小子死了，你们山寨之前欠的那些诊金不会赖账吧。”
“韩大夫你放心，只要莲云山寨在一日都不会赖的。”岳三说道。
寇文成传授苏木拳法，可谓亦师亦友。听这韩大夫对一个死人口吻如此尖酸心里本有气，但看岳三对其态度毕恭毕敬，一时也不好发作，靠近张山身边小声问：“这老头子是什么人？”
张山听出苏木口吻不愤，赶紧小声说：“这个是山下伏牛村的韩大夫，别看说话不中听，医德、医术都好得很。一般大夫那里肯上山给我们看病，往日山寨中兄弟们受伤生病都是请得他来。”
两人说得小声，那韩大夫年纪虽大，耳朵却极尖，一把推开苏木：“老头子医术好不好那得看对象，我在村里阉鸡阉猪医牛那是从不失手，医人...嘿嘿...也就你们莲云山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敢请我来看病。”
说着不理一脸气愤的苏木，走到床前伸手指在牛犇鼻息一探续对苏木说道：“小子你别不愤。这么深的刀伤是头牛都活不成了，也就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山贼贱种那么顽固的生命力。”
苏木听了本是气得七窍通了五窍，正欲发火，转念一想：“不对，我现在单臂能举三百斤的石锁，一身力气何其大。这老头子轻轻一推我就给震开，这老头有古怪！”当下强忍着心中怒火。
但见韩大夫先是扒开牛犇眼皮看了会，又捏开他嘴巴看了会舌头，最后又左右两手诊了会脉，眉头紧皱，忽然大声对众人喝道：“你们当这是街上看猴戏呢都围在这里。屋里置个火盆，窗户都打开，准备好一盆烧开的热水，一坛能烧起来的烈酒，不相关的人都滚出去。”
苏木带着众人正要出门，韩大夫伸出胳膊一把搭他肩上，苏木微做挣扎居然挣脱不了，全力向前一冲，哪知韩大夫那手就像是铁钳一般挣脱不了分毫，只听韩大夫说道：“就是你小子了，还有几分力气，留下来帮忙。看什么，你们都出去。”
“寇大哥力气比我大学多，想按住我分毫不动也是不能。”苏木心中震惊不已，上下打量一番韩大夫，见他身材伛偻何故有如此神力？越发不敢小瞧了这老头子。
一会一应物事送来，韩大夫自药箱中取出小刀、剪子、针线，用烈酒清洗一番后，又大喝一口打了个酒嗝，指着躺床上的牛犇：“等会他若是要动，就按住。”
“是。”苏木应道，心里想：“牛犇现在离死就差一气，还能如何乱动。”
韩大夫剪去牛犇身上衣裳，再以烈酒清洗去血迹，一道八寸长的刀口立显眼底，隐隐看到里面白骨。原本昏迷不醒的牛犇“诶哟”一声直叫，苏木赶紧按住牛犇。
苏木昨夜虽杀了数十人，却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伤口，见里面红的血，红的肉，黄的脂肪，白的骨头，韩大夫竟然还伸出手指在伤口里面一直掏捣，不由胃里一阵翻腾。
“上山的时候听说你昨晚杀了数十官兵。人都杀过了，还怕这小小伤口？”韩大夫冷笑。
“人拉屎不见得就要去玩屎。我一刀砍了敌人脑袋，不见得还要拿脑袋当球玩。”虽知这老头子不简单不能轻易得罪，但见他一直冷言讥讽，苏木忍不住反唇相讥。
韩大夫听了微一诧异，也不生气反笑：“你说我这是玩屎，没学问真可怕。我这不用手指在伤口里勘探一番，怎知刀口里面有没有进入异物。”
苏木虽觉得他说得在理，却忍不住驳嘴：“我乃堂堂秀才，明年乡试过后便是举人老爷，如何没文化。”
“咦，居然还是读书人！既然是读书人怎就做了山贼头子？”韩大夫重新上下打量一番苏木：“面生得很，以前上山寨也没见过你，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