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祠叟道:
“好,不过老夫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丽玉柔道:
“请讲。”
守祠叟道:
“那几句主动请缨的诗客,我想一同带去,也好试试他们的真心。”
最危险的往往不是敌人,而是站在身后的叛徒,作好队伍的甄别工作自然是十分必要的。
丽玉柔自然没有异议,守祠叟张开天凌芳菲告辞出来,剪秋罗随行安排他们的住宿,来到业已空无一人的诗殿门口,就听一人吟着欢快的小曲,踏前轻快的脚步而来,正是白茉莉回来了。
剪秋罗“哼”了一声,低声道:
“平时也不见她这么高兴的,去见了幽冥离恨,马上就高兴起来了。”
凌芳菲冰雪聪明,应快奇快,立刻也压低声音说道:
“姑姑不可露了行迹,惹她怀疑。”
剪秋罗道:
“我自有理会。”
说话间,白茉莉已到了众人身前,瞧见众人,停下脚步,问道:
“咦,你们出来了?商量的怎么样?”
剪秋罗冷冷说道:
“你去见小姐,她自然有话要交待。”
她态度冷淡,凌芳菲不由捏了一把冷汗,生怕白茉莉瞧出什么破绽,但幸好剪秋罗平时里就是这模傲慢模样,白茉莉似乎并未起疑,道:
“好,你们去歇息,我去见了小姐再说。”
说完话,她便急匆匆从诸人身边过去了。
剪秋罗领着诸人穿过花园,领到客院之处,早有一名僮儿迎上前来,那名僮儿生的伶俐,施了一礼,满面笑容地说道:
“剪姑姑,您来了!”
剪秋罗抬了抬手,道:
“刚才那几位客人呢?”
僮儿道:
“已安置了,但他们不肯睡,此刻正聚在风情阁之中谈天说地呢!”
风情阁内灯火通明,人影瞳瞳,众人来到阁外,就听一人慷慨说道:
“天下将要遭难,若是我等习读圣贤书之辈都不能舍身为天下,而甘愿投身魔界,那么试问,这个天下要交给谁来救呢?”
激昂一席话,引动凌芳菲心中侠气,别看她是女子,嗓门可是大的很,一掌拍开房门,喝道:
“说的好!”
阁中数人一起站起身来,刚才说话的正是沈旗,沈旗显然认识凌芳菲,说道:
“原来是年华主人来了,快快请坐!”
凌芳菲迈步入内,转身说道:
“好,剪姑娘守祠前辈张开天,你们也进来坐呗!”
剪秋罗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素来不喜热闹,你们自己坐吧,休息的时候告诉管事一声,他会替你们安排房间的。”
说了这番话,剪秋罗转身走了。张开天守祠叟二人则进入房内,刚刚坐下,沈旗便问道:
“年华主人,你们与堂主商议的如何了?”
凌芳菲正要将结果和盘托出,却被守祠叟轻咳一声打断了,守祠叟道:
“眼下危难当头,还要需要诸位出力,不知道大伙可否愿意随我去一个地方?”
沈旗慨然说道:
“只要是有利于丽州,有利于天下之事,沈某皆义不容辞!”
他如此表态,其余诸人也是一口答应。
沈旗又道:
“守祠前辈,不知道此番出行,要去何地?”
守祠叟道:
“东方的潇湘馆。”
刚岩山在东,潇湘馆亦在东,守祠叟故意说了一个同方向去处,亦是被丽玉柔怀疑白茉莉的事而提醒,多了一点戒心而已。
沈旗“哦”了一声,脸上浮现笑容,说道:
“潇湘馆,是昔年潇湘散人隐居之所,他是道命一脉的宗师,一套理拳震烁古今,值此危难之时,相信他是一定会伸出援手的。”
一番话,似是陈述,又像是在试探。
凌芳菲道:
“咦,我只道沈旗你通晓文墨,想不到江湖上的秩事,你也知道这许多。”
沈旗面上尴尬神色一闪而过,“呵呵”一笑,说道:
“潇湘散人好大的名气,我若不知道,那倒真显得孤陋寡闻了。”
凌芳菲守祠叟对视一眼,守祠叟道:
“好了,今日就先叙谈到这里,明日还有要事待办,大伙各自回房歇息罢!”
众人散去,守祠叟张开天回到房中,两人各自躺在床上,守祠叟忽道:
“这个沈旗,并不单纯啊!”
张开天并未作声,守祠叟接着说道:
“他刚才说潇湘散人是道命一脉的宗师,张兄弟,你可知何谓道命?”
张开天摇了摇头,云州道法不盛,只有儒佛昌荣,他自然无从知道道门流派。
守祠叟说道:
“道命乃是道门五术之一,五术者,山医命相卜,道命一脉,以研究命理为主,注重生老病死之变化。其武学名叫理拳,分生老病死四脉,乃是武林一绝。”
张开天皱了皱眉,心中想道,你说的这些和沈旗所说并没什么区别,为何你说得,他便说不得呢?
守祠叟似是看出了张开天的疑惑,接着说道:
“道命一脉式微已久,自数百年前,就已不大在江湖活动,据说潇湘散人已经仙逝,几已无人提起。我有七百余岁的寿数,所以知道这些事,那个沈旗不过三十来岁,又怎么会知道这么古老的事呢?”
张开天答道:
“或许他也是从别人的口中听来,就如同我这样。”
守祠叟说道:
“他是习读圣贤之道的学子,注意力应该在诗词歌赋四艺之中,若是存心探听道学渊源,那亦是有心之人了。”
张开天说道:
“既然如此,你凡事小心便好。”
守祠叟点了点头,说道:
“我自然是要小心,不过,你也要小心呢。”
张开天诧异道:
“怎么,你怀疑凌姑娘?”
“你呀!”守祠叟一下子从床上坐起身来,说道:“我的小心和你的小心不一样,我是要提防奸人害命,你却要提防被人勾魂。”
“勾魂术?”张开天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种妖术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莫非凌芳菲竟然习得?
守祠叟看着他一本正经却又毫不开窍的脑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
“依你这种状态,就好像我当年一样,只怕是很难把握住缘份了……我还是点点你吧,凌姑娘年轻貌美又热情如火,她愿意为你当向导,自然是对你有好感,你何不好好把握机会呢?”
张开天怔了一下,他的心思本不在这上面,却被这一句给撩拨了起来,晚上,听着守祠叟如雷的鼾声,他却意外地失眠了。
当然他的脑海中浮现的并非凌芳菲的身影,而是另外的几个人,有他的亲人朋友,还有一道特别的红色一道特别的紫色。
湛蓝乍现霁初晴。
武林公主梵璃梦。
梦中的她们,依旧是那么美丽,却有些遥不可及,像是存在于脑海之中的一个久远的童话故事。
迷迷糊糊之中,就听得有人在喊自己:
“张公子,张公子!”
张开天睁开眼晴,就见凌芳菲立在门口,她穿戴整齐,一幅准备妥当了的样子,守祠叟却已不知去向。
张开天坐起身来,道:
“守祠前辈走了?”
凌芳菲道:
“早走了!一个时辰之前就与沈旗等人离开了,我等了你多时,不见你出来,只好闯进来叫你了!”
她顿了一顿,接着说道:
“你睡的可真沉啊,我看就算有人把床板偷走,你都不会发现的!”
张开天心中一沉,想起之前自己身体强健之时,虽在沉睡之中,但对外界风吹草动亦有感知,如今通过了一次先天八卦之阵,身体受到重创之后,居然连这样大的动景都无法感觉了。
这说明他的身体机能在不断下降。
他对凌芳菲说了一声“稍等”,便催运灵力,依次祭出贝叶和内丹,按理来说,他已经是融合期顶阶,贝叶应该是八片粉红色外翻,内丹应该是呈湛蓝色,但此刻一见之下,却是大为不同,不但内丹呈现出病态的黄色,就连贝叶的颜色也已消退,变成了四红四白。
凌芳菲站在一侧,说道:
“咦,你的功体退化了,要赶快找东西补救才行。”
功体退化,是指武者修为达到瓶颈之后,如果不能及时寻获晶石而晋阶的话,久而久之,就会使状态下滑,使功力不足以前的水平,就拿张开天来说,他本来是融合期顶阶,但此刻已是中阶的水平。
张开天摇了摇头,他之前曾经有过一块白晶石,这可以帮他升入地境,但后来由于种种原因,白晶石被提前消耗过了,现在没有白晶石,一切都是白说。
凌芳菲说道:
“从融合期升地境,需要白晶石,但白晶石这种东西却是十分难得,只怕不容易得到。”
张开天说道:
“在我们云州,能够拥有白晶石从而顺利升入地境的,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凌芳菲说道:
“那我们可要幸运多了,就在这丽州城中,便有一处晶石堂,其中出售各类晶石,白晶石虽然常常售磬,但保不准咱们运气好,这就去瞧一瞧吧。”
张开天自无疑意,两人出了诗堂,径向丽州城中而行,那丽州城远观就十分宏伟,及到了城中,只见城中车水马龙人流如川,乃是一处真正的人流密集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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