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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复哭笑不得,这个少年郎实在幼稚,若真想打听别人是否心怀不轨,哪能直接说出来呢?这一说别人不就知道了吗?若那人并没有什么不良的目的倒也罢了,若是真有,岂会如实相告?幸亏自己不是那种人。
于是他回答道:“今日我进城之时遇到些麻烦,是你兄长帮我解了围,故此认识。”
“什么?也就是说,我二哥今日早上才刚刚和你认识的?”
“确实如此。”周复苦笑道。
“既然是刚刚认识,他又怎么会约你去煎雪居呢?其中必定有诈,你给本公子老实交代!”裴琛目光凶光,将手伸向背后。
“这...你是如何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敢做不敢当吗?”
“说哪里话,我可没干什么坏事,只是想知道煎雪居在哪里,诈了一诈那看门的小哥。”
“哼,无耻之徒,还说没干坏事,难怪差役们要抓你。看我不把你送官府去!”裴琛将背后的东西拿了出来,赫然是一柄秀气的短剑,他伸手欲拔。
周复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见裴琛欲拔剑制服自己,他一把握住剑格和剑鞘的连接处,让裴琛怎么也拔不出剑来。
裴琛忙伸手在车厢壁上敲了起来,“车夫,车夫,赶紧去......呜呜......”
不等裴琛说出口,周复已经扑了上去,一把捂住他的嘴巴。
“客官是要去哪里?”
“去,去南门。”周复答道。
“好咧!”
“我真的不是坏人!”周复解释道。
“唔.....唔唔......”
“什么?你说什么?”
“唔.....”
“啊......”周复这才想起自己正捂着裴琛的嘴,手心痒痒的,是裴琛的嘴巴正在一张一合。而自己的身体也正压在裴琛的身上,双腿剪住了他的双腿,免得他乱踢。
裴琛像是被点了穴一样,浑身僵硬,脸上红得快滴出血来,连呼吸也急促起来。对方鼻子里呼出的热气吹在娇嫩的脸上,弄得脸痒痒的,连心都似乎痒起来了。
车厢内的气氛显得有点暧昧。
周复说道:“你保证不乱叫,我就放开你。同意的话就眨眨眼。”
裴琛连忙眨动眼睛,长长的眼睫毛扑扇扑扇,煞是好看。
周复缓缓松开手,慢慢地起身。
“得罪!”他轻声道。
裴琛一言不发地坐了起来,整理着衣裳,通红的眼中含着泪水,随时都可能掉下来。
越是这样,周复越感到可怕,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当前的场面,因为就在刚才制住裴琛的时候,他碰到了一处异常柔软的地方。
“裴琛小兄弟。”周复假装自己没有发现裴琛是女儿身。
然而这样做令裴琛感到更加不舒服,明明已经被发现了,却不愿承认,是不是想要推卸责任?但是对方若说出自己是女孩,自己岂不是更加无地自容?
既想对方知道自己是女孩,又不像让对方说出来,矛盾的心理让裴琛倍感羞愤。她的脸像是被火烤了一般,通红通红。
周复继续说道:“我真的是在今日上午才结识了令兄长,但是我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非分之想”这四个字让裴琛觉得是冲自己来的,她的嘴翘了起来。
“那些差役之所以追我,是误以为我是杀人凶手,我也是被冤枉的,真正的杀人凶手是胡人.......有一群秦国奸细混进了襄阳城,而且跟我有些仇隙,我要让他们有来无回!”周复絮絮叨叨,语无伦次地讲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最后向裴琛问道:“你相信我所说的吗?”
裴琛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有摇了摇头。
“什...什么意思啊?”周复看不懂裴琛又点头又摇头的意思。
但是裴琛咬着牙什么都不讲,将脸撇了过去,似乎还在气头上。
周复突然想起一句话,“女孩的心思你不要猜“,感觉好有道理。
马车继续往南门而去,车厢内弥漫着一股骚动的气息,虽然周复与谢霖玩耍的时候会有些亲密的接触,却从未有过不一样的感觉,今天不知怎么了,浑身血气上涌,难以平息。
他深吸了几口气,静静地坐在一边分析起自己当前的情况。
李家在后街柜坊的掌柜几人被人杀害,仓库大门打开,里面必定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周复有八九成的把握这些都是那秦国的奸细干的,至于为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高远鸿和鲍牙子被那秦国奸细收买,陷害自己,如今鲍牙子已死,只有高远鸿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如果能够抓到秦国奸细那是极好的,可惜让他们逃脱了,而且还不知道他们逃哪里去了。所以,最后还是要回到原点,找到高远鸿!
去哪里找?只有煎雪居一条线索。
还是得去那里。周复心中暗叹,同时想到一件事情,他向一旁暗自神伤的裴琛问道:“裴小郎君,周某问你一事。”
见裴琛撅着嘴白了自己一眼,周复无奈地问道:“令兄对煎雪居熟悉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
“呃...我今晚得去趟煎雪居找人...”
“哼,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裴琛嘀咕道。
“但是我对煎雪居不熟悉,所以想问问令兄是否熟悉,好了解下情况。”
“这种事有什么情况好了解的,你去了不就知道了,莫非你是第一次去?”
“哎呀!”周复这才明白裴琛是误会自己了,“罢了罢了,反正是去南门,我直接找你兄长了解情况吧。”
片刻之后,马车停在了南门口。周复跟着裴琛上了城楼,找到裴琰。
此时日薄西山,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要关城门了。
周复见到裴琰寒碜几句便直奔主题,将今天一天所经历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裴琰,听得裴琰和裴琛暗暗心惊。
此时裴琛也已知道周复乃是习凿齿新收的弟子,因此也不再怀疑他的人品,只是想起车厢里的事情,依旧会恨意难消。
“真是想不到,破虏兄今日身上竟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连谢小兄弟如今都被后街的人扣为人质了!”裴琰叹道。
他低头思忖片刻,继续说道:“破虏放心,你的事便是裴某的事,何况事关秦国奸细,方才你在说的时候,我已悄悄命人通知其他四门守卫仔细盘查出城的人,也不知道秦国奸细是否已经逃走。裴某今晚与你一同前往煎雪居,找出那个高远鸿。”
“我也要去!”裴琛说道。
“胡闹!你一个...你一个小孩儿,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见兄长不许,裴琛气呼呼地坐在一旁生闷气,忽地眼珠子一转,笑道:“你不许我去,我便偷偷去,你可管不着我。”
“你...罢了罢了。”裴琰无奈,让这惹祸精偷着进去,那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最好还是带在身边,自己看着。
“如此我们何时出发。”周复问道。
“破虏莫急,城门还有半柱香的时间就要关闭了,你我都准备准备。冯德!”裴向门外喊道。
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推门而进,向裴琰行礼道:“二郎君有何吩咐。”
“速回府中,点齐十名部曲,前往煎雪居附近藏身待命。”
“诺!”冯德没有半句废话,听命而行。
“至于我们...”裴琰看了看周复衣着,点了点头。
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群山之中,万家灯火逐渐点亮。
“铛...铛...铛...”钟鼓楼上的铜钟有规律地响了起来,一共一百零八下,钟声传遍襄阳城的大街小巷。东、西、南三门以及北面水门皆在回荡的钟声中缓缓关闭。
钟声预示着大部分人劳碌的一天结束了,也宣告着黑暗将要开始统治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