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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二层的市，相比地下一层的镇，虽然已经是更大的人群聚居点了，但是与更下面的聚居点相比，便又再次变得不够看了。
三层的每一个大型聚居点，中间隔出来的距离都很大，甚至需要数天才能从一个地方到达另一个地方，区域的划分变得很明确，在这里的每一个聚居点，都是一座巨大的城——甚至部分城的外围会设置围墙。
即便是不可能有人进攻这里。
舒宁向来觉得这是一种资源的浪费，但是地下三层的城主都喜欢做这些事情，他作为一个小小的市长，自然是没什么资格去发言的。
而地下二三层之间最大的区别其实并非聚居点大小的差别。
地下三层之下，包括地下三层在内，和上面两层最大的区别就是，下面这几层开始，都有一定的基础电子设备建设，所以就通信上来说方便了不止一两倍。
而这也是舒宁现在站在地下三层的原因。
电子设备能够做到让这次演讲广为传播，哪怕是做完演讲之后舒宁必死无疑，他也心甘情愿。
至少能让更多的人知道新人类联盟的存在，并且联合所有人开始进行反抗。
这就是他策划整件事情的用意。
——当然，领导层这边也不一定能让他活到做完演讲，但是这都无所谓，至少做演讲的是他，临时控制一下演讲内容还是能够保证的。
慷慨激昂也好、平淡无奇也好，领导层已经到了不得不辟谣的时候，所以他站出来发言，已经是大势所趋。
希望这次演讲能够顺利完成。
舒宁的要求不高，只要他能成功说完一半，就有希望调动大部分人的情绪，这就够了。
他走上这个凹凸不平的土台子，开始做出人生中第一次、大致也会是最后一次的演讲，也在这里，由他自己策划的计划终于达到了最后一环——最后一环的完成者正是他自己。
……
基础设备是有控制渠道的，而控制渠道全部都交到最下面的那一层进行信息汇总，之前旺财未曾提到这一点，主要是因为这条线路没有网络的存在，只有很基础的单线信息交流，以及单线的开关。
简单来说，电子设备的开关其实握在最下面这层的大领导这里，上面的几层，不存在独立的城主。
很少有人知道，信息汇总的地方是一处和地下一层没什么区别的简陋小屋子，这间屋子除了坚固程度足够之外，其他都和地下一层最常见的那种屋子没什么区别。
此时在这个房间里响起的是舒宁慷慨激昂的声音。
“我们对于地面的真相向来都无比向往，不管是谁，想必都曾经有过一个重返地上的梦的？”
“真的有这么一个不愿意回到地上的地下人吗？我相信是没有的，我们的天性就是追逐光明，为什么我们没有在地面上度过两次大危机，这件事情要从数百年前大雨季刚刚结束的时候说起……”
演讲的声音在这个时候突然降低下来很多，一个属于女性的清脆声音颤颤巍巍的问了这样一句话——
“程先生，我们需要关掉这个面向全国地下三层的演讲吗？”
“国已不国早矣，舒宁是个好孩子，如果他接触更多的话，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冲动，计划也会更加全面……可惜啊。”老人的语气明显对舒宁很是欣赏。
“真的要揭开这个事实吗？”
“前面那个敲门人，虽然现在还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是叛党扮成我们这边的人去杀了他，故意透露出来的那点信息，肯定会加以大肆宣传，这个计划做得很不错。真相由舒宁来揭开……”
老人笑了两声：“哈哈，好歹舒宁是市长，虽然他已经策划好了一切，包括自己的死亡，我一样救不了他，但是至少能给他做完这次演讲的条件！”
“好的，程先生。”
老人咳嗽几声，没有继续发表看法，静静地离开了这间屋子。
“真不知道高层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女声在他离开之后，喃喃了这样一句话。
没有人对此做出回答。
……
“如果说我们还有什么可以决定的，那就是自己的生死，这几乎是我们唯一的权力，但是我认为，如果我们能知道更多，就不至于如此被动，这也是我愿意把这些真相说出口的原因，我知道说完这些话，会被很多人针对，但还是不愿意让大家一直被蒙在鼓里……”
演讲台上的舒宁慷慨激昂的做着自己的演讲，台下却没有一个人在听，只有几个摆弄着电子仪器，让摄像头对准他的工作人员正在漠然的闲聊。
“希望我们能早日脱离新人类联盟的统治！”
最后一句演讲的结束语还没到位，舒宁便看到眼前的机器上亮着的光芒灭了下去。
他的嘴唇开合了几下，最终闭紧。
因为已经毫无意义了。
疼痛只是一刹那的事情，此时的他却并不在意身体上的痛楚，与他来说，这不算什么，本身也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
杀他的正是那几个台下的工作人员，他们的刀口对准的是舒宁的脖子和心脏，但是致命伤并非正面的这两把刀造成的，最终的那一道来自于背后。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死亡的时候，样子总是千篇一律，让人联想不到什么好的东西，舒宁自然也是如此。
刺了他一刀的人，如果罗钦在这里，会认识他。
这个已经捂着自己的脸哭起来的中年男人，叫做褚笠，正是之前那个疑似叛党成员的小道消息贩子！
“即使是立场不同……但我还是因为杀了你而愧疚啊，市长……”褚笠放开手捡起了刀，然后一刀砍下了舒宁的头。
他默默地流着泪，带着这个头颅离开了这个临时演讲的土台子。
那几个接到任务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手上的刀子已经插到了少年无头的尸体上，又开出来几道口子，让血液流淌到地上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这事儿怎么说啊，不是让咱们杀了这个市长吗？”
“这半道让人给截胡了怎么跟上边说啊……”
“不管了，反正都已经死了，咱们就当是咱们杀的就可以了。”
“说起来，他说这事儿是真的吗？咱们还被什么新人类统治了？”
“关咱们什么事儿啊？别管了别管了，反正都死了，咱们就交个差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