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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签下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我感到身体有千斤重。
失去一切，对我而言就像三年前的我一样，一无所有，脆弱如浮萍。
纪以彤满意地用修长的手指弹了弹那份文件，嘴边荡漾起一个格外恶毒的笑容。
“最后告诫你一句。”
她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
“别想着找我哥帮忙，他连自己都顾不上，更别提你了。”
我像是捕捉到她话里的关键信息一样，抓住她的手臂，质问她纪以轩发生了什么事。
纪以彤不耐烦地推开我，语气带着深深的嘲讽。
“乔琳，你的魅力真够大的。我哥竟然被你迷得，主动放弃纪家的股份，甚至不惜被赶出家门。”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回想起最后一次见到纪以轩的时候。
他明明告诉我，他已经说服了纪承安，留在霜城，从此在霜城发展。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纪以彤不屑一笑，“而你又是怎么对他的？居然告诉他你们只是朋友，让他不要再等你。乔琳，你这个婊子当的可真够恶毒的。”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了，抓起我的领子，恨恨地看着我。
“我哥为了你失去一切，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
那一瞬间，我全身的力气像被抽空一般，再也无法思考。
为什么，以轩从来没有告诉我这些？
我不相信，拼命摇头。纪以彤却在我耳边不断提醒我，是我害得纪以轩被赶出家门，如今一无所有。
纪以彤抓着我的衣领摇我的身体，仿佛疯了一般。
“我哥现在还不知所踪，你却跟钟麒凯逍遥自在。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她的诘问不断灌输进我的耳朵里，让我感到心脏钝痛。
而我的沉默和不说话让她怒气更甚，不断地用最难听的用语骂着我。可我却没有力气反驳一句。
最后，她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无情地在我头顶上浇下。茶水已经冷却，大冬天浇在我的头上，让我顿时全身生凉。
纪以彤重重摔掉茶杯，在地上碎成一片。
她愤恨地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离去。
剩下我一个人呆呆的地坐在包间里，全身的冰凉，比不上我的心一般寒冷。
我缓缓走出饭店，身上还没有干。冷风稍微一吹，我便感觉湿掉的部分就会冻起来。
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炫目的灯光照射得我更加凄凉。
有人向我投来疑惑或是看好戏的目光，而我早已习惯，一次都没有在意。
在他们眼里，我大概就是个笑话。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浅绿色的大衣因为被水泼过变成墨绿色，格外显眼。
我形同木偶，缓缓踱在大街上。
这样的场景，让我想到了三年前从医院逃出来的时候，那个无助的夜晚。也是像现在这么灯火辉煌，也是像现在这么冰冷。
没有信念，没有希望，我就这么在大街上
缓缓移动着，失去了所有力量。
看着忽而转为红灯的绿灯，我有些呆滞，毫不犹豫地迈出了脚步。
如果就这么踏出去，是不是可以远离一切痛苦。
抱着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我不假思索地冲向马路中央。
刺耳的喇叭声顿时响起，周围不断传来骂声。
我呆呆地杵在路中央，竟然不知道哪里才是我该去的方向。
就在一辆车不断闪烁着车灯向我驶来时，我恍惚间看见，死神的降临。
“阿琳，小心！”
就在我闭上双眼，已经不打算逃跑的时候，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是我在三年前那个逃离医院的夜晚时，所听到的那个无比温暖，又悦耳的声音。
耳边一阵紧急刹车的声音，车流忽然停止了涌动，耳边传来人们的尖叫声。
我蓦然看向前方，一片血泊之中，那个熟悉的身影倒在了地上。
“纪以轩！”
我飞奔上去，泪水在这一刻瞬间滑落。滚烫的热泪险些灼烧了我的脸庞。
此时此刻的我，脑海一片空白。我所看见的，只有满眼的血色和涌动的人流。以及，绝望。
如果不是有好心人立马报了120，我想我大概已经很失去纪以轩。
急救车在道路上飞驰，我坐在车上，握着纪以彤血淋淋的双手，无助地哭泣。
为什么，他总是在我最伤心的时候出现在我的身边？为什么，他要用身体为我挡下那辆车？
眼泪是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除了表达悲伤之外，毫无用处。
这十几分钟，仿佛比我一生的时间还要长。我不断祈祷着纪以轩能够坚持过去。
“阿琳……不要……哭。”
恍惚间，纪以轩的声音响起。
我疯狂握住他的手，可无论我怎么擦，眼泪还是止不住。
“纪以轩，你不能有事！”
我失声痛哭，悔意和痛苦一起涌上心头。
他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可我知道，他是在强撑。
“阿琳……如果……可以从这场车祸中活下来……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缓缓挪动着手指，伸到我的脸上，替我擦去了眼泪。
我错愕不已，慌忙抓住他的手。
“我愿意，我愿意！你答应我，一定要活下来！”
声音已经失去了控制，我哽咽着，身上每个毛孔都痛苦不已。
如果他能够活下来，我愿意付出一切。我亏欠他的，一辈子都还不完。
也许是听到我这句愿意，他似乎安下心来，缓缓放下手，却陷入了昏迷。
我疯狂想要唤醒他，却丝毫无用。
护士在一旁做着紧急措施，而我不知所措地流着眼泪，像被抽干了灵魂，只剩下一副躯壳。
当救护车终于开到医院的时候，纪以轩已经昏死过去。
医生的诊断显示为，他失血过多，面临休克。
恐怕即使是现在手术，也很难保全性命。
我嚎啕大哭，却无能为力。
纪以轩被推进了急救室，而我干坐在医院走廊的长凳上，无助地流着眼泪。
这一晚，我不断看着手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纪以轩所在的急救室的大门，却一直没有被推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