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全明这个时候正在一个大会议室里边，坐在总工杨金生后面，只听杨金生说道：“你说你们厂里办的这叫啥事情？你们要技术攻关，要国产化，现在把技术难题丢给我们现场。设备到现场了两周了，施工队的人焊接一个不合格，焊接一个不合格，我们tmd是做项目的，不是来给你们搞技术攻关的，耽误了项目工期，到时候不能按时发电，损失谁来负责？今天你们必须给我把事情处理了，这个会开不出来结果就不结束，小王，把门给我关上。”
杨金生一上来就发了一通火，狠狠地给锅炉厂来了一个下马威。
“唐总，杨总，以及再坐的各位领导。首先我先代表厂里向在坐的各位说声对不起。但是，请你们放心，我们今天来肯定是为了解决问题来的，这是我们工艺技术专家，秦工以及……。还有我们厂里的焊接专家……。我今天是把厂里最精干的技术力量都带过来了，不解决问题我们就不回去。”来自制造厂的刘部长在杨金生发完火后，立刻表态。
“是呀，老杨，你也别着急，厂里人都来了，肯定能解决问题。”物资主管经理唐胜利说道，“我们锅炉厂的同志虽然工作上面出现了失误，但是态度还是非常积极主动的嘛。我听说他们一接到我们这边的消息就立刻安排人员到了现场，否则也不可能这么快过来嘛。”
“对对对，我们厂上上下下都非常重视这个问题。都是因为我们的失误给现场带来了这么多麻烦，我们领导已经带队到一机部了，请他们那边一起出面帮助我们协调行业的精干力量，解决这个问题。”刘部长表态说道。
“你的意思是，你们这几个人过来解决不了问题，还要等你们领导那边消息？”杨金生立马抓住了刘部长话里的漏洞，问道。
“这个，这个……”刘部长被问的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你别这个这个的，你给我一个准信，到底能不能干，能不能解决？”杨金生立马冒火了。
“哎呀，老杨，老杨，”唐胜利立刻拉住了杨金生，“你别着急嘛，听厂里的同志把话说完。”
“好，你们说，老秦你说，”杨金生不想听刘部长说话了，直接指着锅炉厂负责工艺的秦工说道。
“杨总，你别着急，我们刘部长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秦工看来也是一个老江湖，“我们刘部长的意思是想表达我们厂里对这个项目、这个事情的重视程度。”
“对对对，”刘部长立刻附和道。
“我们这次来之前，厂里连夜开了专题研究会，说实话，这个事情我们也是被外方坑害了，”老秦痛心疾首的说道。
“说说，说说，怎么回事？”唐胜利似乎与锅炉厂关系极好，捧哏做的相当出色。
“唐总，杨总，那我就花点时间介绍一下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老秦似乎是早就打好腹稿了，张口就来。
“这个事情吧，还要从一机部组织的这次机组国产化议题开始。我们估计啊，外方早就算计到了我们会在这个项目上面进行国产化试验。因此在前面那台机组上面，他们故意将这个异种钢焊接头隐藏了，你们看看。”说着，老秦从自己随身带过来的包里边拿出了一根钢管，递给了杨金生。
杨金生疑惑的拿着钢管，看了看，望向老秦一脸疑惑。
“呵呵，杨总，你手里这个就是老外的异种钢焊接管。”老秦看出了杨金生的疑惑，苦笑着解释道，然后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们一开始也没有注意到细节，外方人员真tmd不是东西，他们先在厂里将异种钢接头焊接好，而且打磨光滑，并且上了油漆，做的就跟一根整的接头管子一样，然后将这个管子拿给我们生产，并且他们还诡计多端的在上面标记了一个介质流向，说是必须按照介质流向来安装。并且，为了合理的解释，还将管子内径做了处理，你看看，是不是两端的内径不一样。我们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们搞的这些事情就是为了隐藏这个异种钢接头。为此我们还组织了技术力量对他这个内径变化进行了计算模拟。浪费了我们大量的人力物力都证明设计这个内径变化完全没有技术必要，还写了一篇文章。我们当时还以为是他们生产下料出了问题，就直接将这一节材料转移到管屏母材上面去了。幸好这个文章没有发表哦，否则到时候肯定要丢死个人。”老秦说的都没脸了。
说着，老秦再次拿出了另一根打磨过后的钢管，递给了杨金生，说道：“这次要不是你们现场给我们反馈回来的消息，我们至今都还被蒙在鼓里。这些外国人做事，实在是太厉害了。”
杨金生和在坐的电厂人员都是恍然大悟的样子，开始窃窃私语的讨论说道：“这帮外国人也tmd太鬼了吧。”
杨金生用拳头扣了扣桌子，说道：“老秦，事情虽然是情有可原，但是怎么个处理方法，你们厂里有没有意见？还有，能不能再找外方单独购买一批这个管接头供我们现场使用？”
“呵呵，”老秦苦笑了一声，说道：“杨总，你说的找外方重新购买的方案，我们在接到你们反馈信息的时候，就立刻和外方联系了。但是外方说我们违约在先，拒绝提供给我们，现在我们厂里领导正在找机械部的同志出面帮助协调，暂时还没有什么结果。”
杨金生看这条路暂时走不通，又问道：“其他的呢，你们技术上面怎么说？”
“杨总，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老秦正色道。
看见老杨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老秦继续说道：“我们这次将两种钢材的理化报告都拿过来了，并且我们也拟了几个焊接方案。我想在这个会上，同你们电厂和建设队伍的这方面的专家一起讨论讨论，然后再在现场焊接几个试样进行测试。哦，这次我们带了几十根两种材料的管子过来，作为试样样品。”
“好，老秦你把你们的方案拿出来，我们一起看看。”杨金生立刻说道。
老秦立刻将随身带过来的方案拿出来，分发给了在座的各人。杨金生接过来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越看脸色越黑，最终啪的一声，将资料拍在了桌子上，埋头将手插进了头发里边，狠狠地抓了几下头发，稳定了情绪后，抬头对老秦说道：“老秦，恐怕你们要失望了，这上面除了你们那个猝火的方法，其他的我们都试过了。而且从理论上来说，猝火只是一种快速冷却的方法，我们也采用过。但是并没有发现任何改善焊口的迹象，所以我现在就可以遗憾的告诉你，你们目前拿出来的方案基本上都不可行。”
老秦也傻眼了，自己在厂里组织了那么多力量讨论出来的方法，现场居然都尝试过了，而且还不可行，老秦张大了嘴巴，“啊……”了一声，愣住了。会议陷入了沉默。
看着现场会议陷入了沉默，张全明心里想着今天和周凯泉聊天的内容，忍不住想说，但是又怕最后没有好的结果，自己承担责任，于是动过去动过来的把椅子搞得唧唧响。
也许是响动打断了杨金生的思路，他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对着所有人说道：“各位，现在我们这个会议陷入了僵局，但是我相信肯定有解决的方法，只是我们还没有想到，否则外国人也做不出来那种接头，大家发挥主观能动性，想想还有什么是我们没有想到的，说错了没事，只要是有希望，我就重奖。”
也许是受了杨金生话语的刺激，张明全说道：“杨总，唐总，锅炉厂各位专家，我想到了一个事情。”
一听张明全这时发声了，所有眼光都集中了过来。
张明全也不紧张，说道：“我想请问一下，能不能找找当初跟着苏联专家学习的那批焊工的资料，我了解到，当年苏联人的项目里边就涉及到一些异种钢焊接的事情。”
杨金生立马来了兴趣，转头问道：“老秦，你们厂当年好像也有人参与了培训学习吧，那些人还在不在？”
刘部长这个时候苦笑了一声，说道：“杨总，我们厂里也考虑到这个了，但是厂里的老工人基本上不是退休了，就是离开了，现在确实是找不到了。”
“不是吧，退休了也是可以找的嘛，”张全明说道。
“呵呵，”刘部长再次苦笑了一声，“哪有那么容易哦，我们厂里已经安排联系了，但是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呵呵，”张全明笑了一声，说道：“我倒是刚好听说有个退休老师傅的消息。”
“咕噜噜……”一声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杨金生激动了，身子带着椅子马上转过来对张全明说道：“老张，你知道人在哪里？能不能找来？”
张全明看老杨激动成了这个样子，也只有实话实说了：“杨总，我也是听来的，正好中午出去吃饭的时候碰到一个小兄弟告诉我的。说是他知道一个老专家，而且以前还跟苏联专家干过。本来我想是厂里能够出面找的，但是现在厂里没有办法联系上，我觉得我这边还是可以试一试。”
“好好好，试，一定要试，只要能够解决问题，到时候一起重奖。”杨金生激动的说道。
“对对对，我们厂里也要重奖。”刘部长立刻接着说道，“就走我们的技术公关费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