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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到医院时,小护士泪眼婆娑的拦在门口跟几位主任对峙。
走过去是还能听见小护士的哭泣声,大概是被气急了,直跺脚也说不出话来,我听得心都跟着颤,邢以风不会…这么绝吧?
我尖叫着冲过去:“别碰我爸!”
老同事的脸更加尴尬,却还是硬憋出来一句:“知薇啊,别难为我们了,之前帮你是因为邢总愿意为我们提供X试剂,现在邢总停止提供了,我们也没办法,总不能拿医院的资源救你父亲吧?今天老院长发话了,你肯定要搬出去的。”
“老主任,帮帮我吧,我爸被送出去,他就完了。”我几乎一句话都说不利索了,几个字里都带着要掉下眼泪来似的颤音。
走廊里一阵静默。
我和那些老同事对视,对方一个一个避开我的视线,不再看我,主任表情也很为难,最终,他一咬牙:“不行,今天你就得搬。”
说完,他扭过头不看我,反而叫了两个保安过来:“把这屋的病人送出去。”
我拦在门口红着双眼,这些人不都是邢以风的走狗,他们这是在要我爸的命!
“滚开!”我尖叫着:“你们谁都别想动我爸!”
保安拽我,我生硬的把人推回去,期间几位医生都不忍看,走得远了些,场面一时僵持住,站在我身边的只有最开始的小护士。
我当时泪眼朦胧的站在门口,身边只站着一个小护士,我大口喘息的时候望向小护士,都有些看不清她的脸,我觉的鼻子都一阵酸,这种时候,一直站在我身边的,竟然只是一个实习期的小护士!
突然,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来,拽着我的胳膊直接把我拽离了门口,我这一下就被拽的跪在了地上,浑身都跟着疼,那两位保安跟着就冲进了病房里。
“老主任!”我尖叫起来:“我爸会死的,会死的!”
我扑过去想要抓住老主任的胳膊,老主任退后了些,我抓了个空,伏在地上哭嚎起来:“怎么样都行,别把我爸赶出去啊!”
老主任尴尬的站在原地跺脚,几次想要扶我起来,最后实在没办法,干脆转身跑了,跑时还丢下一句:“找我们没用。”
我僵在原地,如同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一样,通透而冰冷,手指僵硬的将手机掏出来,我给邢以风打电话。
一遍,邢以风没接。
“接啊。”我眼前泛着泪。
第二遍。
我捧着手机痛哭流涕:“我跟你离婚,我不要这个孩子了,我什么都不要了,邢以风接电话啊!”
第三遍。
我嚎着自己都听不清说什么的哭腔,坐在走廊里像是个疯婆子一样嚎啕大哭,电话那边还是冰冷的女声:“抱歉,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我微颤着手想要拨第四遍,却突然看到我父亲被两个保安推出了病房,我尖叫着冲上去拦着,却也被他们撕扯
着往外带。
我挣脱不了保安的力气,被他拽着往外带,因为争执,被带出去的时候我压根顾不上看路,走到走廊转角处我撞上了一个背对着我们,看着窗外打电话的男人。
“他要病死了?那还真是好事儿,反正他也不认我这个私生子,我回去了也拿不到什么遗产…”
“什么叫我现在的生活都是他给的?他给我的除了鄙夷还有什么?呵,我是不会——谁?瞎了吗!”
这一撞,我和凌霄都在彼此情绪最失控的时候撞进彼此的眼睛。
我狼狈的像是一个被主人抛弃的布娃娃,凌霄愤怒的像是一条要咬人的猛兽,在纷乱吵杂的医院里,彼此都跟着震惊两秒。
当时我的脑子都是浆糊,看到凌霄那张脸的时候一下子清醒了,我猛地伸出袖子狠擦掉脸上的鼻涕眼泪,狠狠地抓住了凌霄的手臂。
他能把兰听夏从监狱里捞出来,能跟我签那么大的单子,一定很有能量,而且,他还是邢以风的小叔。
“你做什么?”凌霄狠狠的甩开我的手,一脸嫌恶:“你这个卑鄙的女人,跟我都跟到医院来了?”
我当时压根没听清他说什么,满脑子都是我父亲的事情:“凌霄,你帮帮我,我父亲要在这家医院就医,但邢以风不肯继续提供药剂,你帮帮我好吗?你帮我提供药剂或者渠道,我可以拿钱,我——”
整个S市,只有市中心医院的技术能够救我父亲,而且,除了市医院,别的医院都没有X试剂!
我说话时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我也知道我现在求你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但是我真的没办法了,我——”
话还没有说完,“啪”的一声,凌霄狠狠地甩开了我的手,脸上满是嫌恶:“闭嘴吧,你这个恶心的女人,你害死了我的孩子,现在还想求我帮你?”
手背上一阵麻,我恍惚间重复了一遍:“孩子?”
什么孩子?
我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是,我的孩子!今天你打听夏那一巴掌,害的听夏流产了!”凌霄因为我捂住自己小腹的动作而越发愤怒,眼眶跟着发红:“你害了我的孩子,你也拿你的孩子来给我偿命!”
说完,凌霄一脚狠狠地踢向了我的小腹!
我下意识的尖叫着躲开,但他来势汹汹,我避无可避,就在我惊得汗毛倒竖的时候,一个身影却比凌霄更快的冲上去,一脚踢在他的胸口处,直接将凌霄踢得倒飞出去两米。
凌霄挣扎着爬起来,似乎还想冲过来,我下意识的向来人的身后藏去,但我刚抬眼看过去,就对上邢以风那双平静的眼。
我当时很狼狈,穿着一身满是尘土,凌乱的西装裙,妆都哭了,脸上满是惊慌,而邢以风呢,站在我身前,身姿挺拔西装革履,眉眼扫过来时清隽逸秀,仿佛从不沾染半点尘埃,但他
有一颗黑心,比十八层地狱都要黑的心。
我下意识的向后退后半步,想要勉强撑起一丝骄傲来,但我眼睛都哭肿了,鼻子哭的不通气儿,只能狼狈的用嘴呼吸,此时和他目光撞上,我觉得最后一丝颜面都跟着扫地了。
我很想转身就跑,但我又不能跑,脚下像是坠了千金坠儿一样,狼狈的拴着我几乎要逃窜的灵魂。
“你来做什么?”我根本忍不住自己此时的情绪,我尖锐的像是一把破旧的剑,恨不得刺在他身上,剜下来两块肉。
“来找你。”邢以风蹙眉看着我的狼狈模样,直接脱下西装外套,糊在我的脸上。
西装糊在了我的脸上,眼前一片黑暗,还是第一次正式见面时的动作,但却已经不是第一次的心情了,我愤怒的把西装从脸上拽下来,猛地摔在他的身上:“邢以风,你这算什么意思?你不是说要离婚吗?不是和我划清关系,甚至要把我爸赶出医院吗?现在又跑过来做什么?”
既然都要和我划清界限,那我死了你也不要管我啊!亲手把我打入地狱,又跑来假惺惺的关心我,算什么?
“之前关于离婚的所有事情,都已经结束了。”邢以风将我扔过去的西装随手抖了一下,放在自己的手臂上,低声说道:“我现在来找你,是另外一件事。”
恰在此时,地上的凌霄挣扎着站起来,指着邢以风一句话没说完,却又被邢以风一脚给踹了过去,这一下他半天都没爬起来,而邢以风不由分说的带着我往外走。
“什么事?”我从最开始的愤怒中清醒过来,勉强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一下。
邢以风说这些的时候,看都没有看我一眼,脊背挺得很直,一步一步向前走的时候像是一个挺拔的将领一样,掷地有声:“本来你我要分开了,以后再也没有什么关系,我确实不该打扰你,但是我刚接到电话,我爷爷病重了。”
我恍惚间想起之前凌霄打电话的时候说的事儿,邢老爷子重病,要去世了?
“为了让老人家走得安心,所以,我得带你一起回去。”邢以风侧过头看向我,目光微凉,像是谈生意一样:“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提了。”
我看着他的眼,鼻子里堵得要命,狠狠地吸了一下之后,我偏过脸,哑着声线:“我只要我父亲治好病。”
“好,那我会额外提供帮助一直到你父亲病好,现在,你跟我回一趟S市。”
邢以风拿起手机跟医院的人安排了一下,刚刚对我凶神恶煞的人现在又像是祖宗一样把我的父亲请了回去,我僵硬的站在一旁,侧过头,就能看到邢以风凉凉的看着我,说道:“这一次,记得一切都要听我的话。”
我顶着红红的眼睛和鼻子,看着我眼前的这个人,他的影子突然和我最开始碰见他时的样
子重叠,叠的我心都跟着一阵酸涩。
“只要陪你去一趟A市,让你爷爷安安心心的走,然后我们就再无交集,是吗?”我哑着嗓子问他。
他站在我的视线之内,占据所有光芒,漠然点头。
从始至终,真正入戏的那个人,只有我一个。
从S市到A市的路我已经走了一回,而这两次都是别样的心情,上飞机的时候邢以风去了一趟洗手间,我坐在飞机座位上,呆泄的回想着这两天的经过。
这些事像是走马观一样在我的脑子里炸开,我觉得浑身难受,正是压抑的时候,突然,旁边座位上邢以风的手机发来了一条短信。
我鬼使神差的拿起来,居然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
“以风,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凌霄会窃取到你的核心机密,这跟我真的没关系。”
“以风,孩子快坚持不住了,求求你,一定不要半途而废——”
我不动声色的翻了一遍黑名单,果然,里面躺着一个“柔儿”的号。
心念一动,我就把这两条短信删了,倒在椅子上装睡,果不其然,一会儿邢以风回来了之后翻了两下手机,蹙眉把这个号也给拉黑了。
我倒在椅子里,面上波澜不惊,心里波涛汹涌。
这个柔儿也因为凌霄的关系被邢以风给判了死刑了,这么说来…凌霄一定也认识这个柔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