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穿越时空的霸业 > 第180章:利令智昏
    ();

    想不到今天演化成了真的,他坐的不再是粪堆,而是金灿灿的龙椅,一切恍如在梦中。可以说,普天下都尽归他顽兵了,山川林木,飞禽走兽,还有这块国土上的男女百姓,他真正体会到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滋味了。

    什么是权力?用最简单的话来说,就是想干什么都是一句话的事,他对全天下有生杀予夺的大权,没有第二个人敢与他抗衡。

    他在心里千遍万遍地告诫自己,要做一个彪炳青史的好皇帝,唐尧禹舜,秦皇汉武,应当都在自己之下。他愿意为天下百姓做好事,让他们醒里梦里把他这个皇帝视为大恩人……

    就在这时候,他突然记起功臣的后人,他差点忘了一个人,那就是彭大怀的儿子彭三舍。他下了殿,第一件事就是召来许向前和胡仁忠,叫他们到乡下去接彭三舍母子。

    许向前记不起来了,说:“陛下说的这彭三舍是何人啊?”

    胡仁忠说:“当年是臣安排的,我能找到。”

    顽兵说:“是彭大怀的小儿子呀。他也该长大成人了。当初朕答应过他,有朝一日我取了天下,接他母子来同享富贵。彭大怀忠心耿耿,为朕而死,三个儿子叫朕正法一个,另一个战死……”说这话时,眼含热泪。

    周围的臣子们都很感动。胡仁忠说:“臣这就派人到乡下去找。有皇上这样仁慈之心,部下就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呀。”

    好天气持续了三天,到了正月初七,又阴上来,顽兵已不在意了。开国之初,千头万绪,要办的事数不胜数。随顽兵打江山的多是粗人,礼仪上的事大多不懂,如果没有许向前、刘润东、王安、刘守仁、叶剑这些人操持,不知要出多少笑话呢。顽兵开玩笑地说:这比玩儿游戏做皇帝要繁琐多了。

    这天顽兵把刘守仁召到了宫中御园。

    天上飘着雪,顽兵很有雅兴地同刘守仁踏着积雪漫步,欣赏着冒雪盛开的梅。

    顽兵说他想封王的事想了几天了,想就教于先生。

    刘守仁问:“是封功臣吗?”

    顽兵说,他想先封皇子们。

    “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刘守仁不客气地说,文武百官出生入死跟着皇上打天下,谁不求个荣华富贵?

    “也要封的。”顽兵说,“只是有个轻重缓急。”

    “哪个轻哪个重?”刘守仁说,“比起功臣来,皇子们算什么?”

    顽兵很不高兴,忍着没有发作。

    刘守仁站到了白玉石桥上,问:“皇上知道汉高祖刘邦分封的故事吗?”

    顽兵没听说过,让他讲讲。

    刘守仁当然是借古讽今了。刘邦有了天下,不忘旧臣,经常请大家喝酒,头几次赐宴,功臣们都高高兴兴地来了,后来气氛就变了。

    顽兵说:“不会是菜不好吃吧?”

    刘守仁一笑,说那真是百态俱出,有人喝闷酒,一喝就醉,有人借酒盖脸骂天骂地,后来再招臣下赐宴,没人来了。

    “这不是抗旨吗?”顽兵说,“都是汉高祖太好说话,惯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开始,刘邦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就私下里问张良,张良也一肚子气,为将士们抱不平,就赌气说,他们在底下商量造反呢。刘邦一听急了,又惊又怕,说自己天天宴请他们,赏锦缎、女子,并没有亏待大家呀!

    顽兵到底是聪明人,一点就透。他说:“看起来,汉高祖忘了封这些功臣了。”

    “正是。”刘守仁说,张良告诉汉高祖,谁都不是圣贤,跟着明主打江山,都求的是封妻荫子、封侯拜相,不满足他们,岂能高兴?于是汉高祖五天后大封功臣,于是相安无事,天下太平。

    顽兵笑了:“好一个天下太平,看来朕不先封功臣,天下是不会太平了!好吧,朕也仿效汉高祖就是了。”

    刘守仁淡然一笑……

    天下就很难有一碗水端平的事。你本心想端平,手发抖还是不平。顽兵面对那么众多的同乡、亲戚和勇猛的战将,封得再细,也会挂一漏万,何况他开初的封赏又是很有节制的,他唯恐封赏太滥会不值钱,刘守仁也建议宁缺毋滥。

    也许他不该遗忘一个帮了他大忙的人,那就是为他登极铺平道路的赵忠,照理说,赵忠封了德庆侯已经够得上显赫了,可他觉得与自己的功劳不相匹配,于是他称病不上朝,派他去广东征讨他也拖着不去。

    赵忠一个人在喝闷酒,脸显得更黑了,他旁边放着诰命铁券,上有“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兼同知詹事院,德庆侯”字样。

    其兄赵安拄着棍子驼着背被下人搀扶着进来了。本来个子就小,一驼背更显得枯干了。赵忠急忙起身,把哥哥扶坐到桌旁,一边叫人:“添双筷子来”,一边埋怨,“从东城到西城这么远,有事说一声,我到哥哥那儿去就是了。”

    赵安推开酒杯,说:“我不喝酒,你自己喝吧。”

    赵忠说:“哥哥来,是有事吧?”

    赵安拿起他的金书铁券,说:“我是来祝贺呀,你封了德庆侯,又有了世代可以世袭的诰命铁券,咱们赵家也光宗耀祖了。”

    “你倒知足。”赵忠说,“封个侯算什么?人家有六个人封了公啊!我在侯里也是二等侯,一等侯俸禄一千五百石,我才九百石。”

    赵安说:“那天封侯仪式一完,你跟我说的一番话,我很忧心,一夜没睡。”

    “你怕什么!”赵忠说,“这次没封你公,没封你侯,我心里就来气,这不是飞鸟尽良弓藏吗?想当年顽兵要向江南进军,连一条船都没有,若不是我们兄弟二人带一百多艘战船,两万多人马投奔他,他能攻下九江、安庆?能占了太平府(后世的马鞍山)?能据有金陵?”

    赵安说:“这两年我上不了阵,不是身残了吗?无功不受禄啊!”

    赵忠说:“你还不是为他打仗而残废的吗?”再想想,在鸡鸣山下立的功臣庙里,一年四季享受香火的有多少人?二十一个,我们兄弟二人都没有。“游效忠、常无忌、袁彪、李建忠(顽建忠)、刘兵、陈勇这些人不敢比,死去的彭大怀,也可不攀。和咱一起投效他的于大海为什么入了功臣庙?有些人投奔他在咱之后,功劳没咱们多,像什么宋来恩、曹心良、李兴祖、陈德胜,都成了功臣庙里的人,能叫人服气吗?”

    “知足者常乐,比你我委屈的也有。”赵安说,“太平府守将陈小兵又怎么样!他全家死得那么壮烈,主公把他独生子抱着膝上,哭着说这孩子是将种。现在,陈小兵不也是榜上无名吗?”

    赵忠说:“别说封我公爵,就是封我王,我都受之无愧!”

    “你疯了?”赵安用拐杖顿地,说:“难怪有人说‘人心不足蛇吞象’呢!你去看看人家刘守仁。若讲功劳,他最大,事无巨细,他都要出谋划策,可他既未封公,也没封侯,连伯爵也没沾边,更没入祀功臣庙,一个布衣先生而已。”

    “那是他清高。”赵忠说谁也不敢和刘守仁的高风亮节比。

    “那你能和许向前、游效忠比吗?人家也没敢喊出封王啊!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迟早会给咱赵家惹事的。”

    赵忠又仰脖喝干了一壶酒,说:“我说我要封王,自有我的道理,他也应该封我个王,我敢当面去和他理论!问问他,没有我赵忠,你能登极当皇帝吗?还不得趴在人家小明王脚底下称臣?”

    赵安不认识似的打量着弟弟,忽有所悟,他抖抖地站起来,说话也结巴了:“这、这么……说、说……那传、传说……是真、真的?……”

    赵忠又喝了一大碗酒,得意洋洋地说:“是真的,你没吓一跳吧?”

    赵安吓得抓住弟弟的手,说:“你喝醉了,你胡言乱语,你不可能干出弑君的事来!”

    “看你吓的。”赵忠说,“不就是杀一个光杆皇帝吗?有什么大不了!”

    赵安吓得面如土色:“你怎、怎么干这种事,你真是利令智昏啊。这事都有谁知道?”

    赵忠倒很坦然,凿船的两个人都叫他处置了。“现在嘛,除了天知、地知,也就我知、他知了。”

    “他是谁?”赵安更加惶惶不安了。

    “顽兵啊!”赵忠像说一件有趣的事,说毕哈哈大笑。

    赵安上去捂住他的口,说:“你可不能乱说呀,这若传出去,诛灭九族的大罪呀。”

    赵忠说:“谁诛灭九族啊?首先不是我。”他告诉哥哥,顽兵派他去接永历帝,行前就找他密谈了,让他半路上把船凿沉。若说弑君犯上,是他顽兵,而不是他赵忠。他问哥哥,“现在你明白了吗?他这江山该不该有我一半?”

    赵安吓得茫然四顾,本来门是关着的,他又艰难地走过去,重新关好,他对弟弟说:“完了,完了,你的人头不过是暂时寄放在你脖子上而已,迟早会杀头的。”

    “谁杀我?”赵忠问,“是永历帝的人吗?我才不怕。”

    “愚蠢至极!”赵安说,“永历帝死了,树倒猢狲散,没人再为他卖命了。”

    “你是说他?顽兵?”赵忠轻蔑地说,“他不敢。他生怕我说出去,他不得不笼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