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看过林子遇的资料，知道他这些年很少亲自应酬洽谈业务，更几乎是滴酒不碰，今日能够与她共饮，已是给面。
她懂得分寸，从来见好即收。
目光投下，落在他放在桌面的手上，五指自然地舒展开，骨节精致分明，手指修长。
视线越过他白皙的手指，停留着他的腰间，想着这里面有个器官的位置永远空荡着，宋子臻莫名的眼眶灼热到发痛。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为那个人捐肾？”她得到的资料上显示，他和林子归关系并不算好。
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与破坏他幸福家庭的小三儿子，关系怎么可能会好？
尤其生在豪门，亲情凉薄如纸。
这个名利场里面，不成仇已是林子遇百般仁慈，他没有理由去以命相救。
据她了解，林子遇并非心善好说话的人。当年为何要帮林子归？
她想不出，更查不到。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连不经意问出了心中的话，唐突到对面的人，尤不自知。
听闻她的话，林子遇脸色剧变，黑睑冷戾，一张脸阴沉如墨，眼神冰寒如霜，泄露出令人心神俱寒的冷意。
放在桌面下的手，五指收拢，紧握成拳。
手背隆起的暗青色血管，在灯光找不到的阴暗位置里，依旧轮廓清明，清晰可见。
她果然是知道的，他们是一伙的？六年前的事情，她又知道多少？有没有参与其中？这次合作，是否也是他们的一个阴谋？
最好不是，否则……
暖色的灯光落下，长长的睫毛下拢着一簇阴影，林子遇的眼神越发阴冷。
明明没有开窗，宋子臻却觉得有一阵冷风迎面袭来，刮得她脸颊生痛，内心颤抖。
宋子臻被林子遇的表情吓到，不明白哪里招惹到他，担忧的目光中带着疑惑与惶恐。
她只是出于关心，并无恶意，但林子遇的表情，显然像是误会了什么。
只是，连是什么都不知道，该如何解析？
宋子臻莫名委屈，他不想提，可以不说，没有必要冲她发这么大的脾气。
林子遇待人虽冷，但足够沉稳，很少有这样的情绪外泄。
她仿佛闻到秘密的味道。
难道当年的事有什么隐情，以至于让他讳莫如深至此，甚至连提都不能提？
莫不是真不小心，触碰到他的逆鳞？
宋子臻脸色微白，怔愣不语。
林子遇在她复杂的眼神中冷静下来，微蹙的眉头，锁着一池烦躁。
沉下心神，把往事仍回到那个遥远得快要被遗忘的角落，林子遇喟然一叹，开口道歉：“对不起，刚才失态了！”
尽管他极力掩饰，宋子臻仍旧看出他伪装下的真实情绪，愤懑、猜疑、警惕、忌讳。
忧从中来，她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有种说什么都是错的感觉。
“没事！”千言万语，万千纠结，最后只汇聚成这无比尴尬的两个字。
林子遇冷冽的黑睑盯看她许久，从她脸上看到惊讶、尴尬，然后是疑惑，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