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乱世传奇之少年游 > 第十一章 歧路亡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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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巢军自攻下冤句后不断向外扩散,王仙芝的部队也一直向曹州内进攻。黄巢号冲天大将军,王仙芝自称天补平均大将军,义军沿途传檄,斥责朝廷赏罚不平,吏贪赋重等过错,如此一来,四方苦于苛征暴敛的百姓纷纷归附义军,此时义军部众已达万人。

    当时河南道上还流传着一句谶语:“金色蛤蟆争努眼,翻却曹州天下反。”说的正是黄巢和王仙芝二人起义之事。

    义军乃民心所向,自是势如破竹,黄巢及王仙芝终在这日攻占曹州,成功会师。

    陈萧然等随黄巢去接见王仙芝,众人到了一城楼上。此时城楼上只有一人在远眺四方,显得意气风发。

    那人侧目见到众人,立刻了上来。黄巢料定那人便是王仙芝,拱手道:“阁下定然是王将军吧,在下黄巢,久仰大名。”

    王仙芝一听见黄巢的名字便哈哈大笑,道:“我与黄将军共同起义,合力夺下曹州,算得上神交已久,但始终缘悭一面,今日总算如愿,真是生平一大快事!黄将军果然是人中龙凤,在下相形见拙啊。”

    黄巢笑道:“王将军过奖了,黄巢哪能与将军相提并论?不过,咱们本就算是同行,不如就以兄弟相称,你看如何?”

    王仙芝笑道:“如此甚好。”

    陈萧然见王仙芝生得高大威猛,颇有英气,竟与黄巢有几分相似,只是眼中少了几分坚毅之色。

    王仙芝见陈萧然望向自己,见他容貌俊雅,便向黄巢问道:“这位是?”

    黄巢道:“这位兄弟叫陈萧然,是武林中人,我这次起义多亏他从中相助。”

    王仙芝道:“陈少侠的大名我是听林鑫兄弟说过的,只是没想到陈少侠不但武功高强,还生得如此俊俏,这可就不是我等能比的了。”

    陈萧然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答道:“王将军谬赞了。”

    黄巢忖道:“原来当初去联络王仙芝的人叫林鑫,这事跟陈萧然倒是没什么关系,此间事了不如找个机会打发他走,否则日后烧杀抢夺他必定又要长篇大论,留他在身边难免束手束脚。嗯,赵璋虽跟他是一伙的,但赵璋颇有计谋倒是不能失了,何况赵璋比陈萧然识大体,倒不至于有何影响。”黄巢在心中打算完后,又将赵璋等江湖人士给王仙芝引见了。

    王仙芝道:“我营中有个叫胡绍齐的,也是武林人士,算得上是我的左膀右臂,不知各位是否认识?”

    此话一出陈萧然等人无不愕然,众人面面相窥,心道:“他和咱们想一块去了。”

    陆若云忖道:“两月之期转眼便到,我本以为大哥助黄巢夺下曹州武林盟主之位定然是手到擒来,没想到胡绍齐却跑王仙芝那去了,这下可难办了。”

    赵璋道:“实不相瞒,这胡大侠咱们是识的,不知他现在何处?能否请他出来相见?”

    王仙芝道:“这个容易。”说罢,仰天大叫道:“胡兄弟,你在吗?”话音刚落,只听风声忽起,一人从屋檐上跃了下来,正是胡绍齐。

    原来先前众人谈话时他便在城楼顶上,陈萧然等武功均是不弱,竟无一人察觉到胡绍齐,众人皆感错愕。胡绍齐内力深厚,早先众人的话他都听在耳里,早知道陈萧然等到来,见到众人自不惊讶。

    赵璋道:“胡大侠好久不见了。”

    胡绍齐道:“你不是巴不得见不到我吗?”

    赵璋笑道:“胡大侠真是快人快语,让人钦佩。”

    王仙芝和黄巢不知众人在泰山上定下的约定,听赵璋及胡绍齐对话自然是不明所以。

    王仙芝见赵璋和胡绍齐针尖对麦芒,不免为之尴尬,转身对黄巢和胡绍齐道:“这位就是胡绍齐胡兄弟,这次夺下曹州他算是功不可没。胡兄弟,这位是黄巢将军,算是咱的盟军。”

    黄巢道:“久仰,久仰。”

    胡绍齐久在王仙芝军中自然听过黄巢的名号,当下拱手还礼,却不说话,神情寡淡,不露喜怒,一派渊渟岳峙的气度。

    胡绍齐向来如此但黄巢却是不知,何况黄巢近来颐指气使惯了,见胡绍齐这等神情自是心中有气。王仙芝见黄巢神情有变,忙道:“黄兄弟莫要见怪,这胡兄弟向来如此。他遇事泰然自若,处变不惊,平日里也是这般模样,莫说是你,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是这样。”

    赵璋在一旁道:“正是如此。胡大侠古井无波,不喜不忧,不悲不怒,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这一点小弟是望尘莫及了。”

    黄巢忖道:“原来如此,倒是我小觑他了。”拊掌笑道:“胡大侠名满天下,在下哪敢见怪?诸位多虑了,哈哈哈……”

    陈萧然上前对胡绍齐说道:“胡大侠,你虽和我爹有深仇大恨,但那是你们上辈人的事,与我无关。”

    胡绍齐道:“我弟弟也是无辜之人,何以陈天翊竟对他下毒手?”

    陈萧然不答话,继续说道:“当初我们在泰山约定两个月能谁弄出的动静大谁就担任武林盟主。我和你助黄巢与王仙芝夺下曹州,却不知付宗全和那袁羽轩这两个月来干了什么大事。”

    胡绍齐道:“我听闻付宗全和袁羽轩合力截下官府曹银,杀了名太守。”

    陈萧然点头道:“如此看来这武林盟主之位自然是落在你我二人之间了。”胡绍齐不置可否。

    陈萧然接着道:“自离泰山以来我想了很多,我终究不是担任武林盟主的料。论武功,你远胜于我;论人脉,我自然不及你;若论计谋才智,你能助王仙芝夺下曹州,那定然是不差。何况你远比我沉稳,若我当了武林盟主定然不能服众。我思来想去还是想告知孔大侠让他将这武林盟主之位给你。”

    胡绍齐疑道:“你不和我争了吗?”

    陈萧然摇头道:“要争也争不过你。大丈夫济世救人又岂这一条路可走?我另寻他法照样能为起义大业出力。”

    胡绍齐神色不变,只轻轻“哦”了一声。

    陆若云在旁听得二人言语,说道:“大哥,你……”

    陈萧然摆手道:“我意已决,妹子你不必多言。”陆若云闭口不语。

    林婉在一旁拍掌道:“好啊,萧然哥你既然不去当那劳什子盟主,那咱们不如一起回家去。”陈萧然并不答话。

    赵璋笑道:“萧然侄儿既然有此觉悟那是再好不过。既然你不争这武林盟主我便另有大事交与你处理。”

    陈萧然和众人饮酒共醉,待了一晚,第二日一早便和众人告别,依着赵璋的指示去了。林婉自然跟着陈萧然一同离去,陆若云思忖再三,也和他们一道上路。

    林婉见陆若云同行,自是喜不自胜,陈萧然心中却也有几分说不出的愉悦之情。三人离开一路策马南行,前往都畿道(今河南)。

    林婉道:“萧然哥,赵世伯交代了什么差事给你?”

    陈萧然道:“现下天下豪杰并起,自然不能少了咱武林中人的支持。赵世伯让我去寻两个门派,力求他们出面相助。你们猜是哪俩人?”

    林婉略加思忖,便答道:“有一个是少林吧?”

    陈萧然点头称是。陆若云在一旁道:“少林寺是武林的泰山北斗,若能得其相助自然是如虎添翼,不过少林高僧是出家人,不顾凡尘事,多半不肯出山。而且近年来禅宗日渐兴盛,大有兼并各宗之势,盛名之下又岂会轻易冒险?更何况当年少林高手助太宗夺得天下,深得李氏恩宠,只怕至今仍忠于李唐。”

    陈萧然叹道:“这确是个难处,咱也只得走一步算一步。”

    林婉又问道:“那另一个是何门派?”

    陈萧然道:“是天机观。”

    林婉和陆若云俩人齐声惊呼道:“啊,原来是天机观!”

    陆若云道:“这天机观虽然享有盛名,但天下鲜有人见过其门人,也不知其山门所在,咱们如何去寻?”

    陈萧然道:“赵世伯说,天机观向来和天下兴亡息息相关,况其门人弟子遍布天下,只怕咱们还未寻到他,他便找上咱们了。”

    林婉道:“萧然哥,天机观的名头我只听陈伯伯提过几次,大抵都忘了,这天机观到底是何方神圣?”

    陈萧然道:“天机观由来已久,但其来历众说纷纭,江湖上最为流传的说法是天机观乃是袁天罡与李淳风在民间所创,不过事实如何便不得而知了。”

    陆若云道:“袁天罡和李淳风朝廷官员,在贞观年间深得太宗器用,又怎会背着主子在民间创立天机观?”

    陈萧然道:“他们俩人所著的《推背图》推算了自贞观起天下千百年的变化之数,常人虽然看不懂,但他们自己会不知道吗?多半他猜到李唐历经三百年便亡,故而创下天机观,让其后人助咱们兴兵起义。如此一来,即便他们死了,也算是丰功伟业。”

    陆若云道:“这话也有道理,不过此事终究玄之又玄,实非人力所能料得到的。”

    陈萧然道:“据传这天机观的门人于奇门遁甲、天文历法、阴阳算数无等一不晓,无一不精。若其能助咱们行军打仗,那自然是有益无害,咱也不用管他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陆若云道:“只盼咱们这趟能请到少林、天机观中人出手相助,也好让天下百姓早脱古难。”

    林婉听俩人一问一答,说的净是些大事,那袁天罡和李淳风是何等人物她也不知,此时听得陆若云说完,便笑道:“陆姊姊你心地这么好,菩萨一定会保佑你的。”陆若云笑而不答。

    陈萧然对其侧目斜睨道:“婉儿你既然信佛,咱们这次去少林你不如趁机出家为尼,不过少林寺不收女弟子,多半要赶你去附近的尼姑庵。”

    林婉向他做了一鬼脸,道:“你就只知道欺辱我,我不睬你了。”说罢扬鞭在马臀上一抽,冲在前面。

    陆若云策马上前软言宽慰道:“你萧然哥是在跟你开玩笑,别往心里去。他这么喜欢你,又怎么会留你在少林呢?”

    其实林婉和陈萧然相处多年深知他脾性,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此刻也不过是耍耍女儿家的小性子罢了,见陆若云颇为在意,笑道:“姊姊你这么美貌,萧然哥他心里不知又多喜欢你呢,又怎么会留意我呢?”

    陆若云脸上一红,不由想到:“他真的在意我?”嘴上却忸怩道:“哪……哪有,妹妹你再胡说八道,我可要生气了。”

    陈萧然骑的马落在后面,与两女相距甚远,自然听不见俩人胡言乱语,想起方才林婉所言似乎有关因果报应,心中不由得冒出几句诗来:“积善云有报,夷叔在西山。善恶苟不应,何事空立言!九十行带索,饥寒况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