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这个词真是轻飘飘的。
慧妃医女出身，年少时的梦想便是一生救死扶伤，年华之时嫁入皇室，唯一的梦想便是平安的活在后宫，以皇上的健康为己任。二十多年过去了，慧妃自认没做个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
可是，现在的她面对陆莞尔的询问，脑子里都是与自己谈天说地，笑意满满的敏昭公主的模样。
慧妃深吸一口气慢慢的呼出：“后悔二字对我来说，有些轻了。”
不是后悔，是悔恨。她不过想安安静静、本本分分的过完一生。后宫地位，儿子政权她都不放在心上。可是太后偏偏看中了自己无欲无求的性子，被迫走上了害死敏昭公主的道路。若是追究，自己才是最终的那个凶手。
一双只救人的手变成为了害人的手，何其残忍。
慧妃看着陆莞尔，仿佛想通过她看见裕晞的模样：“因果，我看的很开。”
种下陷害敏昭公主的因，她就要接受自己会跌落的果。慧妃已经做好了接受任何结果的准备，
她希望，陆莞尔能明白。
陆莞尔心中了然，微微行礼，目送慧妃离开。
天微微亮，陆莞尔和莫柴儿坐在台阶上，轻轻入睡。御书房内被接二连三送进茶水和糕点，皇上没睡，里面的那些人也不敢睡。
皇后来的更勤快了些，看着台阶上的两人，心中产生了“何必呢”的想法。不管里面谈的如何，她们也无力改变什么。
只是皇后想到五王妃和七王妃为的是裕士一党而付出，她也就柔软了一些，让人送来了厚的被子。皇后刚离开，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就传到了这边。
陆莞尔和莫柴儿一惊，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陈贵妃带着四王妃谢兰婉、良王府黄侧妃和舒侧妃赶来。
莫柴儿微微一笑：“看吧，咱们没白等。”
说罢，莫柴儿起身险些踉跄，幸亏有陆莞尔扶了她一下。
陆莞尔跟着起身，将身上的被子放在了一边，站在原地，看着莫柴儿迎了上去。
陈贵妃回到宫里，衣着也跟着华丽起来，只是浓妆淡抹之下，脸上的急色还是能很清晰的看到。在她身后的谢兰婉没有她那么急，但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而后面的两位侧妃黄氏和舒氏可就按捺不住的神情。
莫柴儿立刻挡在了疾步匆匆的陈贵妃跟前行礼道：“儿臣拜见贵妃娘娘。”
陈贵妃被迫停下来，只是瞟了一眼莫柴儿：“给本宫让开。”
莫柴儿起身，一夜没有好好休息的她此时面色憔悴，但是脸上一如既往的自信还是让她看着精神抖擞。
“这是御书房外，娘娘让儿臣让去哪里？”莫柴儿提醒陈贵妃，这里是御书房，不是贵妃宫。
“本宫不知这是御书房，要你来提醒？”陈贵妃斜视莫柴儿。
莫柴儿微微一笑想旁边退了几步：“贵妃娘娘说的是，儿臣不敢阻娘娘。”
陈贵妃哼了一声拽着袖子向前走，只是刚走两步，她就突然感觉不对，停了下来。
身后的舒侧妃差点撞到前面的人，着急的问：“母妃，咱们不进去吗？”
陈贵妃伸手示意停下，她看着台阶上的被子，还有披着披风的陆莞尔和莫柴儿，她昨晚就听说御书房门口有五王妃和七王妃一直等着，她一直没在意，毕竟大昌后宫里有妃嫔和王妃堵在御书房门口也是常发生的事。
只是这几日情况特殊，敏感一些比较合适。
“你们两个一直在这？”陈贵妃问着离自己最近的莫柴儿。
“是。”莫柴儿回答，“还有皇后娘娘和我母妃也来过。”
莫柴儿不忘挖苦一下陈贵妃，这天刚亮就带人过来，还是较皇后和慧妃晚了些。
陈贵妃现在没心情与小辈论长短，更何况莫柴儿是五王妃，自己的良儿最大的对手，她更加不屑与她争论。
“你们在这做什么？”她问。
莫柴儿没有要隐瞒的意思，说：“娘娘来做什么，儿臣就来做什么。”
“母妃？”舒侧妃急了，素闻济王府的五王妃很难对付，她是商国长公主，远比她们更有手腕。
陈贵妃抬手，让舒侧妃闭嘴。
她对莫柴儿说道：“你知道本宫是来做什么？”
“父皇议事，大小官员都在。”莫柴儿看着微微亮但还昏暗的天说，“怕是这早朝也上不了了。这等情况，肯定是大事。”
“五王妃既已知道是大事，就要知道后宫不能参政的规矩。”
莫柴儿很是无辜的说：“娘娘说的是，那我将娘娘送回去就离开，如何？”
后宫不能参政，王妃不能，贵妃更不能。
说完，莫柴儿立刻要做王妃恭送嫔妃的礼数，就听见陈贵妃的呵斥：“本宫轮得到你送？”
莫柴儿微微提起嘴角，摊手道：“这里最有资格送人的便是李公公，可是李公公在照顾父皇，难道您想打扰圣意？”
陈贵妃紧盯莫柴儿，恨不得甩她几巴掌来发心中火气。
莫柴儿假装看不到此时陈贵妃的表情，继而提醒说道：“不仅是圣意，而且皇后娘娘也下了懿旨，不得打扰。所以我们坐在这里一夜，也不敢去那高台。”
陆莞尔低头偷笑，论对付陈贵妃，果然是性情相同的人才能唇枪舌战。显然，莫柴儿略占上风。
陈贵妃拿出长辈的架子不会与莫柴儿争论，但是她身后的两位侧妃不是能忍气吞声的主。
舒侧妃立刻站出来看着莫柴儿道：“五王妃，这位可是贵妃娘娘，你现在这么说话，可是失了体统。”
看着儿媳给自己出气，陈贵妃这次没有阻止。
莫柴儿走到舒侧妃面前，上下打量：“你是哪位侧妃？”
“你——我——”舒侧妃此时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可是舒氏一族嫡女，从来没受过这般轻视，自己说了那么多话，在五王妃面前居然是个白人。
一直没有说话的谢兰婉不会让自己府中的人受委屈，这才开口道说：“这位是舒侧妃，那位是黄侧妃。”
不止是莫柴儿，与她们素未谋面的陆莞尔现在也分清了人。尤其是她看向黄侧妃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她对自己有敌意。
陆莞尔想了很久才想起她为何这般看着自己，想起在皇陵之时自己惩罚了黄鹂，作为黄鹂的表姐想必已经看自己十分不顺眼。
莫柴儿恍然大悟道：“真是抱歉，四殿下同时迎娶二位之时我并不在场，这才没有分得清，更何况——”
莫言卿的双眼闪过一丝不屑：“你们也不值得我去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