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的形势一片大好。
裕济和北鲜珺达成了合作，说是合作但也只是针对现在共同的敌人——四皇子裕良。
裕济和裕士对裕良的针对由来已久，而北鲜珺则是因为自己的姐姐北鲜瑜被裕良盯上，属于反抗。
两方的目的一致，利益不同，却是方便了他们之间的坦诚布公的交流。
城中的茶楼一处，北鲜珺带着宋洛与裕济和裕士一起见面。这等场景还真是稀奇，谁能能够撼动半边天的两方，正在光明正大的交往。
北鲜珺看着窗外的房檐，笑着对裕济说：“五殿下约下官来这里，怎么也不把尾巴甩掉？”
房檐后正趴着两名眼线，死死的盯着茶楼的一举一动，不用问就知道是四殿下裕良的人。
裕济轻笑着说：“北鲜大人都把窗子打开让他们看到，我又何必躲藏？”
裕济不怕，北鲜珺也不怕。他们的关系早已经是被揭开的秘密，欲盖弥彰更值得怀疑。
此时外面传来上楼的声音，众人望去，真是韩攸走了上来。
裕士提醒他说：“韩大人可是迟到了。”
韩攸进了雅间依次行礼之后才看向裕士说，“急事，耽搁了。”
说罢，韩攸坐在仅剩的空位上。
北鲜珺看着韩攸说：“下官曾经想过，韩大人在西南的功绩和能力，若是能进到我府上就好了。”
北鲜珺面露可惜。
宋洛端起茶，细细的品茗。韩攸是完全有可能进到北鲜家，可惜被陆莞尔抢了先。这一点，只有自己和陆莞尔清楚。
裕士说道：“北鲜大人这是当着我们的面来抢人啊。”
北鲜珺否定说：“下官不敢，只是可惜罢了。以韩大人的能力，绝对能做到更高的位置，现在却屈于后来居上的王朗之，着实可惜而已。”
这是什么意思？是说在五殿下手里，得不到升职？还是得不到重用？
韩攸看向北鲜珺说道：“北鲜大人，你我同朝为官多载，在其位谋其政的道理你应该比在下明白。如今的王朗之是如何走到这地位，可不用多说了。”
王朗之，踏着北鲜正的尸体获得的政绩，推翻了第一权臣，成为新一代为官的佼佼者，这事已经是佳话。
韩攸不过是提醒北鲜珺，不是他韩攸升不了职，而是他不屑拿着北鲜家做踏板。一个为了前途欺嫂杀兄的人，韩攸也不屑为伍。
北鲜珺微微一愣，收起要恼火的情绪，轻轻扣着桌子，满是对韩攸的欣赏。
裕济看着北鲜珺一侧的宋洛，开口道：“素闻二公子身边有两位谋士堪称左膀右臂，今日见到了宋先生，怎么不见徐代国公？”
北鲜珺故作遗憾的说：“徐止哪里都好，唯独这家事处理不明白。舒蔓郡主一疯，他还得急着安抚，哪有时间出来喝茶。”
北鲜珺问向裕济道：“坊间传闻舒蔓郡主欲摔死七殿下的遗孤，可是真的？”
“是。”
北鲜珺的双眼闪过一丝怒色，只是不容易被发现而已。
“下官见过那孩子，与七殿下还真是相像。没想到，七王妃却是放过了。”
裕济和裕士相互看一眼，裕济说道：“这也是我这次要约见北鲜大人的原因。”
裕济将太后病危，舒家站队，皇上对舒家站队的不满等一系列事件都与北鲜珺和宋洛还有韩攸说着。但是他藏了私心，唯独没有说太后陷害敏昭妃的事。
裕济始终记得，陆莞尔让自己远离北鲜珺，虽然两方现在是合作关系，但是他对北鲜珺的防备不可谓不再多一些。
三人听着，心中多少有人诧异。尤其是太后病危，涉及到母族舒氏。这次他们也理解了，陆莞尔放过舒蔓的原因。以舒蔓为饵，让太后仓促，使得舒氏浮出水面。
当今圣上对党争之事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要通过制衡稳定朝局，允许他们各凭本事的竞争。但是一旦后宫牵扯进来，就要另当别论。尤其是太后的站队，那个曾经负责帝王登基的外戚势力加入进来，必然引去皇上的注意，甚至削弱打压。
太后想着自己百年之后让自己母族继续风光无限，却因为一时冲动将舒家推进了万劫不复。
宋洛握紧茶杯，太后，舒氏，凡是牵扯到敏昭公主的死因的人都不能活。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裕济，哪怕是慧妃，也要秋后算账。
北鲜珺轻笑。陆莞尔还真是能干，先后送来这么多把柄。这哪是养一个王妃，明明是养一头狼啊。
话罢。
裕济说：“所以这次机会难得。”
宋洛开口问道：“现在摆在面前的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什么？”
宋洛摸着茶杯说：“太后娘娘什么时候仙逝？”
他站起身来在后面踱来踱去说：“现在我们所说的一切都是设想。如果我们低估了陛下对舒家的不满，亦或者我们低估了太后和舒氏的实力，又该如何？”
韩攸点头说：“我明白宋先生的意思，你是要找证据？”
宋洛说：“不错。我们要在太后娘娘病危之前找到推翻舒氏外戚势力的证据，一是铁证如山不好推翻，二是帮陛下一把，给皇上一个台阶下。毕竟让皇上处置自己的母亲的母族，很容易当做不孝来看。皇上要给天下一个交待。”
裕济看着宋洛，微微一笑，还真是考虑的事无巨细。
北鲜珺听完此话，心中有了大概。
他看向裕济和裕士说：“太后娘娘毕竟两位殿下的祖母，两位殿下借此行事，忍心吗？”
宋洛和韩攸一同看过来，这确实是重点。
太后娘娘，将舒家卷入朝局，最后党争摧毁母族，也是不孝之为。
裕士轻轻一笑，不做言语。
裕济开口说：“把他们卷入政局的不是我们。”
是四皇子裕良，他将太后和舒氏卷入其中为他作用。而他们不过是正常应对，以求自保而已。
好一招事不关己的做派。
北鲜珺由衷佩服五皇子的这般狠心和决绝。
“既然如此，我们就需要兵分两路的行事了。”北鲜珺说，“两位皇子只可稳住朝局便可。至于调查舒氏，交给我们。”
明着是两位皇子，暗里是北鲜珺。最为合适。
“至于韩大人——”北鲜珺微微一笑，“就等着在下查出铁证之后，由韩大人仲裁了。”
韩攸只是点头，没有说话。这等肮脏的局已经深入，怕是无法脱身，只能不断说服自己的良心。不过，转念一想，为了自己心中理想的朝局，这点牺牲又不算什么。
宋洛不忘提醒两位殿下说：“两位殿下还要想办法确认太后娘娘的病情，实在不行，就辛苦七王妃了。”
裕济看向窗外嗯了一声。
“外面的人想必需要二公子处理一下。”
北鲜珺点头说：“五殿下放心，下官的弟弟在外巡城。”
裕济转头看着北鲜珺，吐出一个字：“好。”
茶楼里，一场关乎四皇子的命运开局，已然慢慢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