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寸量毕。婕言很懂事的松开手,转身拿起自己的小马甲又穿上。
“七王妃想为郡主做什么风格的衣服?”卫漾站起身收起软尺,眼睛还留在地上的小人身上。要是别家女孩子,他知道做什么,常规的服侍总不会出错。可眼前的小郡主,似乎很有自己的喜好。
“嗯——”陆莞尔想了想说:“做一个淑女一点的吧。言言到了学女子礼仪的年纪了。”
“好。”卫漾说,“我铺里还有些好的厚质布料,我再做一套可以骑马射箭的小衣服送予郡主吧。”
“哦?”陆莞尔笑着说,“你这可有讨好郡主之嫌啊!”
陆莞尔是玩笑话,卫漾接了下来:“是啊,这么可爱的郡主谁不想讨好。”
婕言不懂什么是讨好,但听到可以穿骑马射箭的衣服的时候,兴冲冲的绕着屋子里的人跑了一圈,最后一头撞进小宁子怀里。
“你要给我绣字。”婕言有自己的要求。
“好。郡主要什么字?”卫漾俯身问道。
婕言想了想说:“平庚军将军之女,平庚王府婕言是也。”
陆莞尔心中一暖,小小年纪的婕言已经有了自己的信仰,在她心里平庚军将军裕晞的身份可要比平庚王裕晞的身份更加威风。
裕晞是婕言心中的英雄,又何尝不是她陆莞尔心中的英雄。
送走了卫漾,陆莞尔领着婕言正走在回院子的路上。
一颗石子自上而下落在陆莞尔脚前,顺着石子来的方向,陆莞尔抬头就看到了邢浪坐在房顶上呵呵的笑着。
“玉音!”邢浪喜欢唤婕言的字,毕竟是他给的。
婕言嘿嘿直笑,一只手举的老高去打招呼。
“要不要过来?”邢浪问的是婕言,邀请她一起上房揭瓦。
婕言刚要松开自己母妃的手准备跑过去,就被自己的母妃用力的握住。
“今日的字可练完了?”陆莞尔十分严肃的问道。
婕言刚才还高兴的小脸瞬间没了模样,心虚的低下头。
“那便回房去。”陆莞尔俨然一副严母的模样。
婕言只能默默的点头,松开陆莞尔的手,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回书房。
“你对她也太严厉了。”邢浪从房顶下来,直接来到陆莞尔面前说。
陆莞尔看向他:“我让我的女儿与一个卧底在家里的人一同玩?”
邢浪挑了挑眉,想必是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不过无所谓,这个身份早晚都会被她知晓,并不影响他行事。
“七王妃这话就言重了,我可从来没对小郡主有过歹毒之心。”
“哼,你也知道你歹毒。”陆莞尔冷哼一声,想起邢浪在西南利用自己的事,心里就是各种不舒服。
邢浪很是无奈的说:“没办法,谁让我的主子,大家都惹不起呢。”
九五之尊,谁敢惹啊!
陆莞尔看着邢浪的肩膀,厚厚的,应该还系着绷带。
“一会老实在房里待着,我让小宁子请个大夫来。”
邢浪楞了一下,随后笑着:“七王妃很是担心在下的伤势。”
“毕竟茶社的事是你帮的忙,一码归一码,我自当感谢。”至于其他的,陆莞尔可说不出什么好话。
半个时辰后,沈玉沈大夫被小宁子请到了邢浪的卧房。陆莞尔紧跟在其后。
邢浪看着沈玉,嘴角藏笑,他可没想到今日给你治伤的竟会是个老熟人。
而沈玉也是没想到邢浪会在此处,碍于身后的七王妃,所以只能装作不认识眼前的人。
不过,陆莞尔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主,一早就看出来两人的神情不太对,只是装作看不到,盘算着一会怎么审问邢浪。
诊断、敷药、系绷带,沈玉一连串的动作之后,总算是将伤口治完了。临走时交给小宁子一些药,嘱咐他每日更换一次,保证不出七天,邢浪肩上的新伤和旧疾就会痊愈。
最后沈玉捋了捋白胡子,看了一眼床上吊儿郎当的邢浪,便被送出王府。
陆莞尔随手翻着邢浪放在几上的杂书,目不抬视的说道:“沈大夫此人在自己的医术上十分的自信,很是喜欢一边治疗一边讲解。不过有一种情况下他会很安静和严肃。”
邢浪倚在床上,看着陆莞尔。
“沈大夫在面对生死攸关的病人时,向来都是沉默严瑾。刚才沈大夫给你诊治时,非常安静。不过,你的伤可不是什么有关生死的大伤。除非——”陆莞尔这才抬起头对上邢浪的目光,“你与他是旧识。而且他还有意瞒着你的身份。”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火盆里的炭火发出噼啪的声音。
良久,邢浪才呵呵笑出声来:“七王妃是好眼力。的确,我与沈玉是旧识。”
在陆莞尔的意料之中,并没有惊讶。
“想必你身上的秘密远比我们知道的多的多。”
邢浪摆摆手说:“并不多。只是当中我和沈玉之间有一些特别的缘分罢了。”
“可否说来听听?”陆莞尔开门见山,对待邢浪,千万不能兜圈子。
邢浪放松的倚在床上,眼睛看着放在地上的火盆,微眯。
当年的那场战役不仅是郑意领军后的第一次败仗,也是让邢浪差点死掉的败仗。几年前的邢浪心高气傲,一柄金刃长剑在手所向睥睨,大杀四方。可是这一仗不仅彻底摧毁了那不可一世的傲娇大将的自信心,更重要的是他的容貌也被毁了大半。
失足掉入山野的邢浪在昏迷了将近三日后被上山采药的沈玉发现。
沈玉将身受重伤的邢浪带回自己的草庐。
受伤后的沈浪虽然恢复了意识,但是身体状况糟糕,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任由沈浪救治。
经过了十多天,沈玉终于将沈浪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沈浪的身体慢慢开始恢复,但是受了伤的脸还是依旧挂着丑陋。
“不瞒你说,老夫苦学多年面容修复之术,你要不要试一下?”沈玉抬起双手,晃动着自己的手指,跃跃欲试。
沈浪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对自己如此大恩大德,若是拒绝,真不是一个受恩的人该做的事,便同意沈玉做了。
“我是你第几个修复面容的人?”
“哈哈,第一个,第一个,你着实幸运啊!”
时至今日,邢浪都忘不了沈玉做之前的兴奋,还有成功之后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