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唯你引相思 > 第十一章:意外凭生
    “各位夫人、小姐,吉时已到。”

    “请随奴婢入席。”

    尚书府内府总管易嬷嬷,及时带着一众婢女恭请宾客鱼贯转步席厅,眼见一场风波暂时消散。

    有人扼腕,有人庆幸。

    简训谣一路拉着程越小声说着兰珂昔日趣事,兰珂投去满意的笑容,转头又狠狠的刮了一眼不以为然的祝玉兰。

    这个女人一向看不起自己,她怎么不知,只是今天如此刻意针锋相对,倒颇感意外。

    只希望呆会儿不要发起疯来,坏了她的大事。

    兰珂甩甩金丝镶边的水袖,压下心头的不快。

    宴席设在西池阁的正中间,四面环水,两个入口架起左右两座木质小吊桥,岸边的花圃里种着各色名花,河风习习,它们腰枝轻盈,嬉笑绽放,迷人眼帘。

    湖水中央几株静静含苞的青莲子闲适的徜徉在湖面,尽情享受着阳光的滋养。

    高远幽蓝的天空偶尔掠下几只玩耍的白鹭,它们调皮的在水面划出一波又一波涟漪,争食的红鲤摇着尾巴四下逃窜,画面生动而又趣味十足。

    正午十分,乐起宴酣。

    “姐妹们,我们再敬今日的寿星一杯,可好?”

    简训谣的八面玲珑把气氛推向热火朝天,一时间盈盈娇语,满室生香。

    “姐姐,今儿个是不把我灌醉不罢休啊?”兰珂双颊泛红,目色生媚,自然喝了不少。

    “我们是不想辜负叶大人的美酒。”

    一众夫人难得逮到机会与之亲近,谁也不想放过机会,一哄而上,弄得兰珂有些哭笑不得。

    “我看大伙也别为难珂儿妹妹了,当心叶大人秋后算账。”

    “不如由徐娘子代劳吧,我看她适才可是滴酒未沾,姐姐代替妹妹,倒也合适。”

    “珂儿以为如何?”

    祝玉兰高举手中的杯子,神色难测,嘴角那抹挑畔的微笑十分刺眼。

    简训谣与之对视一眼极不赞成她今日略显出格的作风。

    祝玉兰视而不见,只注视着兰珂,意味深长。

    “兰姐姐,真知我心。”

    兰珂扶着额头,似有些不胜酒力。

    “阿越姐姐,向来最疼珂儿,替妹妹喝两杯吧。”

    易嬷嬷赶紧着吩咐小丫头备醒酒汤,兰珂轻靠着姚杏,娇弱无力。

    众夫人虽不知其二人深意,倒也配合得十分完美。

    程越摆摆手,正要推辞却被众人簇拥着一连灌下不少水酒,因着喝得太急,,几口酒下肚呛得面红耳赤,干咳声不断。

    青月在一旁火急火燎,红了眼眶却也不敢造次。

    简训谣虽有不忍,但也袖手旁观。

    兰珂行事向来目的明确,今日如此安排,恐有什么自己不能探究的秘密。

    这个徐娘子何方人也?她倒是从夫君嘴里听了一些。

    几日前叶清向大理寺借人,为的不正是此女,前日逃脱,今日怕是凶多吉少。

    简训谣心中叹气,眼角自挂上了悲悯。

    酒过三旬,宾主尽欢。

    程越靠着青月,醉眼迷离,红霞生飞,倒多了三分妩媚的风情。

    “夫人此处风景甚好,虽有鼓乐,倒少了几分惬意。”

    “不如行酒连诗,效仿一番诗仙诗圣的风流。”

    “夫人以为如何?”

    说话的女子是户部侍郎严钟家的二姑娘,严芸意。

    严姑娘芳龄十六,却迟迟未行婚配,坊间传言,严芸意三年前对叶清一见倾心,普通的男儿未曾再入其眼。

    严夫人今日本不想携女前来,怕得便是席中惹出事非。

    严夫人扯了扯爱女的衣袖,发出警告之意。

    严芸意一心扑在兰珂身上,她出身名门,号长安八殊之首,多少公子才子仰慕自己,未曾想却败在一个破落户之手,她怎肯认输。

    今日定要扬扬威名,杀杀兰珂的气势,好叫叶清暗自后悔。

    简训谣同情的看了一眼侍郎夫人,晃了晃怀中美酒,情之一字害人非浅,今儿个怕是好戏连台。

    易嬷嬷闻言露出厌恶又可笑的神情,总有不自量力之人来挑衅夫人今日威严,一个不知廉耻的闺中女子,这是赶架子想要入府为妾,这种事何需主子多言,她一个管事嬷嬷便可打发,易嬷嬷正要接茬,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意图。

    “珂儿妹妹的父亲与母亲当年可是长安赫赫有名的才子佳人,又承训威远候夫人膝下,文才韬略不在话下。

    今日有幸一睹风采,机会难得。”

    “珂儿妹妹定要给我们这个机缘啊。”

    祝玉兰捧着脸,笑意森然。

    “太仆夫人,说得正是此理。”

    严芸意见有人与她站在同一阵线,不禁喜上眉头,越发洋洋自得。

    姚杏见那人的张狂样儿,忍不住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儿,哪里来的阿猫阿狗如此张逛,也不看看这是在谁得地盘上。

    兰珂淡淡的扫了两人一眼,示意二人稍安勿躁。

    她今日要对付之人,可不是这些跳梁小丑。

    唯有那偏要呆在席末,此时脸色驼红,整个身子架在婢女身上的素装女子才是重中之重。

    既然有人推波助澜,她又何不顺了别人的情,再搭一台大戏又如何?

    想到此处,如花般灿烂的笑容瞬间爬上了脸窝:“芸意妹妹,这是在逼我献丑,你可是长安八殊之首,以诗才冠盖长安。”

    “兰姐姐与姐夫的定情诗句,此刻还在坊间口口相传。”

    “也罢,今儿个图得便是开怀一乐。”

    “我做一做那逗乐的引子也无妨。”

    “姚杏,快快准备,想必花圃定是芳菲四溢,如此美景才配得上芸意姑娘的才情。”

    姚杏带着一帮丫鬟侍女悄然而去。

    程越依旧半个身子靠着青月,杏眼朦胧,醉意绵绵,思绪恐早已游离不知去向。

    严芸意见自己的计划得惩,眼角眉梢的得意更加肆虐。

    严夫人暗自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家里所有的人都向着这位大小姐,包括自己的夫君与高高在上的婆婆,他们都盼着能得一位身居高位的乘龙快婿,却忘了别人早已使君有妇。

    也罢,这一翻折腾,吃过亏才知道收敛。

    “以老奴之见,诸位夫人小姐先行客房修整片刻,身子爽利些再行酒令不迟。”

    “不知夫人意下以为如何?”

    易嬷嬷不愧昔日宫中的教养嬷嬷,主控全局,拿捏着分寸,正好道出她心中所想。纵观今日的夫人小姐大多已酒醉翩翩,如若惹出些事端倒对府里不利。

    “各位姐姐、妹妹,珂儿为你们准备了休憩的客房。”

    “珂儿不胜酒力,先行一步梳洗。”

    兰珂步态阑珊,易嬷嬷对于主人的失态满是歉意,但也不敢松懈半分,牢牢的架住盈盈可握的细腰,缓步着前行。

    一众客人见主人如此,倒也识趣,各自在叶府丫鬟的指引下到客房梳洗休憩。

    未时一刻,自府中花圃处传来丝竹鼓乐之音,想来姚杏的诗歌会已准备妥当。

    兰珂扶了扶额间的步摇,镜中摇动的黄金叶片与红宝石相映成辉,华贵溢彩,酌人眼眸。这满室流光,倒让她的心里生起一股隐隐的不祥之兆。

    只是不知这份感知从何而来?

    如若是因为程越?是不是在她的最深处还藏着本能的恐惧和防备。

    自己早已不是当年的任人践踏的孤女,身后背靠可是大唐未来的至高权利者。

    而她程越此时不过是生死边缘苦苦挣扎的蝼蚁,渺小卑微,不堪一击。

    自己的惶惶不安会不会过于小提大做?

    身后梳妆的如桃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力道,害怕惊忧了自己家主子的思绪。

    可是这一切安静的表象终于被易嬷嬷急促的脚步声打破:“夫人, 严侍郎家的芸意小姐惨遭不测,腹部受伤,昏迷不醒。”

    “严夫人伤心不已,大有要追究到底的架势,已派人请侍郎大人过府。”

    “什么?”兰珂惊愕回头,忘了身后的如桃。

    “嘶……”一声抽痛,如桃手里的木梳应声而落,梳齿上几根青丝无根而折,极为刺目,兰珂脸色暗黑深沉,浑身透着一种冷酷的气场。

    如桃吓得噗通一声跪地,连声告罪“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郎君极爱夫人的一头秀发,如桃这是自寻死路,故屋内的其它人等禁声不息,只默默的一同跪下。

    “没用的东西,自行下去领三十仗责。”

    易嬷嬷一锤定音,如桃自知逃过死劫,悄悄止住了哭泣,压着头,诚惶诚恐的退出了长乐阁,自有人将她带到了刑房。

    “似梅,去把姚杏叫到西池阁,一路告诉她实情,先去控制住局面,我与夫人随后便到。”

    易嬷嬷轻抚着兰珂的后背,让其重新坐回妆台前,并极快的摘下她头上的步摇。

    兰珂不得其意,却不敢违背,自易嬷嬷入府,她受益良多,对其极为敬重。

    易嬷嬷手法娴熟的给兰珂盘了个倭坠髻,又从妆台上挑拣出一支雕刻着牡丹形状的玉簪,轻轻插入发间,镜中的妇人一下子变得温婉大气,亲和力大增。

    “夫人今日本该意气风发,主宰一切,可惜发生了如此祸事。”

    “坏了夫人的生辰之喜。”

    “老奴不敢怠慢,请了郎君令牌,已差人上庆王府领了赵御医前来,想必人已在路上。”

    “夫人,且放宽心。”

    “还是嬷嬷想得周到。”兰珂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言说间竟有行礼之意。

    易嬷嬷怎么敢受下此礼,“夫人心意,老奴领下,郎君与夫人许了老奴身后安宁,凭这点,老奴当以毕生所学报答夫人。”

    “嬷嬷以为此事当如何解决?”

    兰珂对于凭生的意外,有些措手不及。

    “夫人今日宴席为谁而设?

    “谁便是伤害严姑娘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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