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盘了头发彩了脸出来，两位幼时好伙伴一起走向了杨家。
何鈡梁和老岳丈闲聊着，杨世龙见女儿回来便不再怕冷落女婿，自去忙去了。
思竹招呼湘云随坐，吩咐何鈡梁好生陪着，便把买来的用品提去厨房，对忙乎的王燕飞说：“妈，湘云来了，等下也在家吃饭。”
“多双筷子的事，人多还热闹呢。”王燕飞一瞅湘云不在跟前，小声说：“现在她们家那么大院就她和她妈两人，怪冷清的。她姐一家三口搬去城里享福了，那房怎么来的，这村上人谁不知道。没看出来肖碧云不声不响的，真是个白眼狼。”
“还是我妈明智，”思竹撒娇地搂着妈：“就生我一个孩子，哪有这些矛盾？”
王燕飞不自在了，别扭地抽身：“你这妮子嫁城里去了学回来见人就搂搂抱抱的这一套？哪一天你发神经搂下你爸，非要了他老命不可！”
母女二人都哄哄大笑。
思竹帮着择菜，王燕飞细看女儿几眼，关切地问：“还没动静啊？”
思竹瞬间愁了脸色，摇着头。
王燕飞叹口气：“你俩得抓紧。你那个婆婆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为抱孙子的事。她说我是亲妈，我说的话你听。”她未免有气：“她也真是的，好像我们故意不生。”
思竹对母亲很抱歉：“对不起啊妈，我跟鈡梁提一下，让他劝他妈别老打扰你。”
王燕飞剁着肉馅，嘴上不停：“我能有啥，听下就是。倒是心疼你，天天她跟前转的，不知要受多少埋汰。”
思竹愁眉苦脸：“给逼得去省城医院看病去了。不幸的是我身体真有些毛病，折腾人得很。”
王燕飞心疼得直“嗬嗬”，还得为女儿打气：“没啥，没啥，现在还年轻，熬过这一阵，怀上娃就好了。”又担忧：“鈡梁他态度怎样？”
思竹不假思索：“挺好的，挺配合。”
“那就好。”母亲松了口气：“你出去吧，和他们聊着去，做这几个人的饭我一个人没问题。”
思竹擦净手回大厅，眼见何鈡梁眉飞色舞，湘云托腮笑脸相望，两人熟稔如多年好友。
瞧见思竹进来，湘云无端地脸红了一瞬，身子也坐正了。
思竹靠在鈡梁背上，笑着问：“你俩聊啥这么有趣？”
何鈡梁拉着妻子手腕把她带身边坐下，笑着解释：“我给她说我筹建公司的事。她说她正找工作呢，问我们那可有合适的位置。我就打趣她是能绘图还是能跑工地？”
“庙即小又未造好，湘云才不搁这屈就哩。”思竹郑重问湘云：“你真想找个工作？”
“是啊——”湘云幽幽一叹，可爱地撅着小嘴：“总不能老这么闲着。”
思竹来劲了：“现在房地产红红火火的，你可以去售楼啊！凭你的模样、气质，再这小嘴抹点蜜，前景不要太好！”
何鈡梁赞许地点头：“你这个主意真不错，适合她这样的。”
湘云眼波流转：“我刚出去时做过售楼的，卖得一般般。压力大、竞争激烈。咱这小县城应该没这么残酷吧？”
何鈡梁一想：“这行我还真没多关注，但我有个同学就在房产公司，我改天帮你问问。”
湘云欣喜不已：“太感谢了，老这么麻烦你……”
何鈡梁赶紧插嘴：“不碍的，一个电话的事。”
两人对视几眼，心照不宣达成共守秘密的默契。
思竹压根没知觉，还在大包大揽：“湘云你就别客气啦，咱俩啥关系，对他举手之劳的事。你既是熟手，形象又好，去做售楼对小小鸣涧县的任一个房地产公司都怕是求之不得的形象人才哩！”
过了几日，何鈡梁约上肖湘云去城东开发区一将封顶的楼盘“清水丽苑”。他俩直接到了售楼处二楼敲开了销售经理办公室。一位精英男士热情接待了他们。
唐经理目光闪闪地审读湘云，饶有兴味地一笑：“听说你以前是做过置业顾问的？”
湘云有礼有节：“在深圳做过段时间，不过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高层、别墅都有卖过。”
唐经理响指一弹：“不碍的，咱这小县城发展比深圳慢上十年不止，你的经验在这都管算先进。业绩怎样？”
湘云看是娇弱，却不怯场，落落大方：“还行吧。”
“那你销售成功的案例有没有共通性？”见她茫然，唐经理指明：“换言之，你在推销房屋时一般更侧重突击谁？”
湘云不由笑了：“当然多半是掌握家庭经济命脉的男主人。”
唐经理目露暗许，声色不动：“我们鸣涧县不能和沿海大城市比的，卖出一套房很不容易。因此，你要有心理准备。我们这底薪六百，售楼成功后提成千分之三。三个月没业绩的话，自动请辞。”
湘云不以为意：“可以啊，没问题。”
唐经理也相当满意，顺手取了几本资料递给湘云：“这是本楼盘的详细资料，你一定要尽快熟悉掌握。”言语循序善诱：“你如果能在这卖上一两套房，我们公司别处还有高端楼盘销售，可以安排你去。那儿急缺你这样外形靓丽的人材。”
湘云点头应允，主动和经理握手告辞。
“那就费劳唐经理多多栽培了。”何鈡梁起身含笑致谢。
唐经理伸手与何鈡梁相握：“哪里哪里，感谢你为我们举荐这么优秀的人才。先生和我们总部的况总熟识？”
“我们是同学。”何鈡梁答道，不愿多谈。
何钟梁和肖湘云在底层售楼大厅转着。沙盘处有两拨客户在看布局图，各有售楼小姐觍脸跟随。
湘云低声说：“心里再想卖，也不能过于逢迎，谁会花大把钱来为了同情你？”
“那应该怎样？”何鈡梁对她迥异娇柔的一面很感兴趣。
湘云倩笑依依，娓娓道来：“你首先要自信，要对推广的楼盘有强大自信，相信它各方面都是最棒的。这种气势就会感染客户，让他跟你走，不要被他对房屋的评价牵着你走。你实事求是认同的房屋缺点只能是无关紧要，不伤大面的。再怎么说对楼盘的了解客户他怎么都比不过你。他对材质、地段、采光、价钱等大项上有疑虑，你一定要不卑不亢反驳得有理有据。没理没据的胡诌着也不能露怯。说穿了，不就是心理战吗？”
两人离得很近，湘云身上清幽的香水味执拗地往何鈡梁口鼻钻。这位印象中不沾俗事的娇娇艳艳的大姑娘让他刮目相看。
他想这番头头是道的职场话语换着思竹来说，该是何等慷慨激昂。可湘云却依然是一副娇娇俏俏的柔美样。他无须过滤她具体说什么，只看她的面容，欣赏她说话时闪亮的双眼、轻启的樱唇，随她纤手上翻下飞，他就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他只知道她成了他心中一颗新萌芽的种子。
国庆第二天，思竹去看小芸。小芸生了个女娃，母女俩都躺在床上。小孩看起来一点点大，正睡着，粉皱皱的脸，头发倒贴满了脑门。思竹好神奇，想摸又不敢摸：“这么小就长头发啦？”
小芸“噗嗤”一笑：“你以为和小兔子一样出生时光溜溜的？你看咱闺女头发又密又亮的，孕期我吃了多少核桃芝麻些的。”
“起名没有？”
“先想了个小名叫珊珊。”小芸一脸疼爱与幸福。
“珊珊啊？”思竹欣喜地轻轻唤，“真好听。”她试着想把小孩抱起来，左右不得法，笑着放弃了：“这么小一团，软软的，怕抱坏了。”
小芸眼光柔柔的：“也只有人啊，婴儿时才这么娇弱。真应了那话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思竹心疼地看她：“生时痛坏了吧？”
小芸“嗯”一声，“痛得不想再生了，不过现在看见珊珊就认为怎么痛都是值得的。”
思竹怅怅然：“我巴不得早这么痛一下得了。”
小芸听出话中有话，宽慰她：“你这结婚一年还不到，急个啥？”
思竹心气都没有了，焉焉地：“关键查出毛病了啊！输卵管坏了。现在每天中药一罐罐地喝。”
小芸鼓励她：“闭着眼喝呗，会苦尽甘来的。”
思竹沮丧不已：“其实我自个儿知道什么原因的，何鈡梁也知道，但他不问。我以前药流了一次，痛就不提了，流了好多血，好多血……”
小芸果断制止她：“这也不能提，你要忘掉，明白吗？而且这种情绪千万不要在何鈡梁面前表现出来。我们只想现在，有病咱就医，咱还年轻。”
思竹噙着泪点头，摸着小芸的脸，感慨道：“都说怀女养母，这人是越长越好看了，皮肤又滑又润。”
小芸打开她的手，呵呵笑：“胡说哩，我这是长胖了。都怪我妈，恨不得我吃过不停，到生娃时生生长了三十斤！就现在也比没怀娃时重上十好几斤。人一胖，不就没皱纹了，皮肤也撑光了？”
“那我也长胖了啊，咋不见长漂亮呢？皮肤粗糙得……”思竹嘟嘟囔囔：“我本来就有身底子，这成天的药啊肉的，我都不敢上称站去。”
小芸忍着笑：“你这丰满得多有气势，颇有贵夫人风范。咱又不靠脸吃饭的，别郁闷啊。”
思竹头一甩：“那是，比瘦比美我拼足了劲也比不过湘云万一的。咱不跟自己过不去，不背形象包袱，把心思花在过好日子就行。”
“明智。”小芸笑着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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