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乱？老子要是真作乱，这里百里之内当无一人能活！趁着老子没发火，赶快滚！”
赤炼精的语气相当恶劣，而且毫不客气，甚至于说完还张开了血盆大口冲着老元婴恶狠狠的咆哮了一下。
“你——”
一阵融合着血腥以及浊浪的狂风袭来，老元婴不由得脸色一变，猛然后撤了千米之距：“赤炼精！你别太过分！你将此地闹得鸡犬不宁，还杀我天山派金丹，是忘记了我们当年的约定了么？你可知道，似你这般肆意妄为，就算贺兰幽出面，也绝难再保住你！”
“贺兰幽保不保得住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再不滚，天王老子都保不住你！”
冷冷一笑，赤炼精依旧嚣张到了极点。
“混账！你真当老夫怕了你么？”
老元婴终于是暴怒了，手中拂尘化为了深黑之色，将要使出雷霆一击。
然而，也就是在他法力流转，蓄势待发的时候，一阵震撼天地的嗡鸣声打断了他。
不止是他，赤炼精也是豁然的眯起了双眼，望向了小城的西面。
“是苍云子前辈！”
同样因为西面的异变赶出来的风延香第一时间便发现了悬浮于半空的拂尘老道，发出了一声惊呼。
“风姑娘！你竟然也在这？”
苍云子见到风延香也是微微一愣。
风延香虽然修为不高，但一身炼丹的本事哪怕是在炼丹师辈出的天月坛也是位居前列，是以苍云子对于她很熟悉。
“此地有瘟疫征兆，掌门命我前来控制劫域……苍云子前辈……关于贵派弟子的事情，晚辈没能帮上什么忙，非常的抱歉……”
连忙向着苍云子行了一礼，风延香抿着红唇一脸歉意的道。
“这也正是我想问的。风姑娘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因何不早点将此地情况告知门中？另外，这赤炼精凶残狠辣，居然是放任你们一行呆在了城里，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还请风姑娘给我一个解释。”
摇了摇头，苍云子很是不解的道。
“他们来降妖除魔，结果本事不济，被反杀了，要什么解释？”
就在此时，一道冷笑自一座高大的宅院顶部传了过来。
“是你！”
循声望去，苍云子第一时间便认出了小钻风，握着拂尘的手不禁握得更紧了。
“还记得我就成。长尾原的账，我们回头还得好好算算。风延香，之前你曾提到什么大劫，眼前这番景象，你可知道缘由？”
望着远处越来越近的无边黑云，小钻风看也没看苍云子一眼，紧紧的皱着眉头问道。
“这是还是苍云子前辈来解释吧。前辈！天降劫难的事情是你们天山派公告各派的，但眼下时机不到，灾祸却已四起，先是莫名瘟疫，之后便是这无边虫云，您那里可有什么说法？”
摇了摇头，风延香的脸色也不好看，疑惑的转向了苍云子。
“事关天界，恕老道不能泄露天机。”
望了望小钻风，苍云子神色闪动的道。很明显，他是在防备小钻风，所以不愿意将太多秘密透露出来。
“不说就不说！当我们稀罕么？赤炼精，眼下正值隆冬，万物凋零，这虫云无物可食，必然发狂吃人，你速速缩小身形，与我一起回去屋里，准备遁走。”
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小钻风说着，便是跳下了屋顶，与赤炼精一同进入了屋子。
他们这一走，苍云子的心神顿时松懈了许多，不过再望向天边的虫云，一双眉头却是再次紧皱了起来：“此劫来得又快又急，该当如何是好？”
“以前辈之能，也没有办法灭除那阵虫云么？”
听见苍云子的感慨，风延香脸色不禁有些难看了起来。
“这虫云无边无际，我虽不惧，但想要尽数灭杀，谈何容易？况且，此劫乃是天庭敕令，正神发动，我乃道门正统，如若出面，等同于离经叛道，必受天罚。”
苦涩一笑，苍云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难道就看着这些虫云肆虐人间？”
风延香眸光一暗，但随即又极不甘心的抬起了头来。
“天庭发动劫难，旨在警醒世人，保持信仰。让这附近的凡人尽心祈祷吧！只要心诚，神明必会降下神恩，庇佑他们。而这场劫难，也必然会在不久之后划上终结。”
摇了摇头，苍云子缓缓的吐了口气道。
他的语气充满了笃定，但不知为何，听在风延香的心中，却是虚浮到了极点。
身为一个修士，风延香很清楚一个神明降下神佑需要何种条件，现在仙凡剥离，天庭降下一份神谕都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又谈何保护下界的信众？
她不禁有些迷惘。
她想救下这里的百姓，但这却是一件连苍云子都无法做到的事情，渺小如她，也只能想想而已。
很快，那些之前因为畏惧赤炼精逃出了城，在四周观望的百姓便是连滚带爬的涌进了小城。
不止他们，西面也是有大量的游民哭天喊地的涌了过来。
只一转眼，原本矮小的城池便是已经汇聚了将近十万的民众。他们觉得只要躲在屋内便可以安全，所以纷纷争夺起了藏身之所。
在死亡面前，人性脆弱不堪，为了得到一隅之地，人们展开了最原始的厮杀，就像是一群饿极了的豺狼。
小钻风他们的那个宅院不可避免的遭到了攻击，那些不长眼的凡人自然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直接便被赤炼精炮弹一样的扫了出去。
若是平时，那些凡人肯定是不敢再打他们那里的主意的，但眼下，他们却是已经失去了理智，如同海浪一波又一波的涌向了那间宅院。
“都给我滚！别逼我大开杀戒！”
终于是忍无可忍，小钻风爆发出了一股强烈的气势，震飞了周围的所有人。
目睹这一幕，风延香忍不住深深地皱了皱眉，带着一众让出了住处的天月坛弟子来到了他们的左近：“阁下！你好歹也是金丹级的大妖，何必与一群可怜的凡人争夺存身之所？”
“你懂什么？果儿大病刚愈，最是容易为外魔入侵，贸然去到外面，她要是再生了病怎么办？你也说了，之前你们治好了的病人又有了复发的征兆，而且他们的病情发生了异变，连你们都很难医治。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觉得我会冒险带着果儿离开这里么？我警告你！最好约束好这些人类，惹恼了我，杀光他们！”
冷冷一笑，小钻风面色狰狞的道。
本来他是可以用血魔罗眼藏带走白果儿他们的，但眼藏空间邪力太重，白果儿气虚体弱，进去恐怕会承受不住，所以他只能先在这城里呆着，等待她恢复健康。
听了这话，风延香不禁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扫视了一下纷扰的小城，提高了声音：“诸位城内的百姓，我乃天月坛风延香，我旁边这位是天山派的苍云子仙师。你们且听我说，这一场大劫乃是天神们对你们的考验，只要你们诚心祈祷，侍奉神明，上天一定会保佑你们，使你们免遭毒害。而这场劫难，也会因为你们的祷告，早早结束……”
“是山上的仙师！太好了！仙师们来搭救我们了！仙师们来搭救我们了！”
“这个仙子我见过！之前就是她治好了我娘的瘟病！”
“仙子！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啊！那虫云已经吃光了三座城池的人了！现在来的还只是一小群，后面还有有些吃饱了在产仔的虫子在西面蛰伏！恳请仙子施展法术，将他们尽数灭杀！”
“恳请仙子施法救助我等……”
风延香的声音终于是让绝望而惶恐的人群平静了许多，人们欣喜的望着她，就仿佛仰望一位真正的神灵，一边朝拜，还一边诚恳的祈求。
面对这黑压压的一片凡人期盼的眼神，风延香并没有感受到任何虚荣，反而是感到了一股沉重的压力。
这一股压力太大，使得她甚至有点难以呼吸。她很想摆脱这股压力，但她不能，因为一旦她退缩了，这里的凡人将再无什么希望可言。
最重要的是，刚刚那些从西面逃来的百姓也说了，现在天边的那一股虫云还只是一个先头部队，如果等到后面的虫云追来，恐怕整个天山领域都将不可幸免。
“苍云子前辈！晚辈知道让您违背神谕是一件很唐突的事情，但眼下我们不做点什么的话，此地必将覆灭，到时候，天界想要汇聚信仰之力也就无从谈起了……”
沉默了半晌之后，风延香终于是鼓起了勇气，转向了苍云子。
“唉！缘也……孽也……既然命数使然，令得我在此时来到这里，老道我便出一回手吧！不过，此次过后，老道我便会立刻返回天山。接下来，就只能仰仗风姑娘了。”
轻轻一叹，苍云子点了点头，然后手中拂尘一挥，已经是化为了一道长虹，迎向了远处的虫云。
再之后，远天便是响起了一道霹雳声响，一道白亮的霜云便是瞬间荡漾了开来！
随后，无数化为了冰块的飞虫便是雨点一样的落到了地面！
这些飞虫不是什么特别的虫子，就只是最普遍的飞蝗，不过个头，却是大的出奇，也狰狞得出奇。
苍云子的这一手无疑是一颗定心丸，使得城内百姓的惶恐减轻了很多，甚至于发出了一阵此起彼伏的欢呼。
不过，听着他们的欢呼，风延香的心里，却生出了一股浓浓的无力。因为就在他们发出欢呼的时候，苍云子通过传音之术向她作了告别。
似苍云子这样的元婴大能，也不过是灭除了一小片虫云而已，他这一走，风延香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按照风延香的计算，想要彻底平息这场灾祸，最少也要十位元婴期修士奋战三日以上，而他们现在就只有两位金丹以及一群筑基，又如何能够力挽狂澜？
恍惚间，风延香不由自主的望了望小钻风他们存身的庭院。
在苍云子走后，如果说还有人能够保住这一城的百姓，那无疑只能是城里的小钻风以及赤炼精了。
但这，无疑是一件相当荒谬的事情，根本没有实现的可能。
且不说对方乃是穷凶极恶的大妖，就算对方是人，但之前还差点被人赶出小城的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去以德报怨，去守护那些曾经想要驱逐他们的凡人？
“风师妹！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快跟我走！门中有大事发生！”
就在风延香茫然无助之际，一声欢喜的人声自不远之处传了过来，随后几道长虹自远而至，落到了风延香等人的左近。
那是一群同样衣着华丽，丰神俊秀的少男少女，一出现，便是引起了全城的轰动。
“是仙师的同伴们！他们来救我们了！
“哈哈哈！我们有救了！”
“太好了！仙师们来救我们了！”
人们大声的欢呼了起来，似乎已经全然忘记了虫云的可怕。他们不再争夺存身之所，反而是一个个来到了大街之上，冲着天空的两拨人诚心的朝拜，不停的欢呼。
“师兄！门中究竟出了什么事？难道以你们的能力还解决不了么？”
风延香深深的皱起了秀眉，问道。
“你别问了！跟我走就是！”
目光微微一闪，风延香的师兄摇了摇头，说着便一把抓起了她的皓腕，要直接带她离开。
不过可惜，他这边才刚抓住风延香的皓腕，风延香便是一下子挣脱了开来：“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走的！这里的百姓需要我！”
“别傻了！师妹！这一场浩劫乃是上天注定，只会愈演愈烈，根本不是我们所能阻止。你能救他们一时，难道还能救他们一世？况且，玉琼仙顶之战在即，门中急需玉华金丹以提升各诸位弟子的修为。此丹只有你能炼制，你若羁留此地，我天月坛在玉琼仙顶获得名额的几率将会减少至少三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当你进入西琼京秘境，身边将再无任何人守护，也意味着我天月坛将泯灭在这一次即将到来的位面大战之中！师妹！回去吧！眼下最关键的还是提高你自己的修为，提高你的守护的修为，这样，你才能在位面大战爆发之后，更好的守卫人界，保护人界众生！眼前的这一群凡人，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缕而已，难道你要因为他们，放弃守护更多人的机会？”
望着倔强的风延香，师兄一把抓住了她的双肩，激动而又调理分明的劝道。
他的话犹如几记重锤，重重的击在了风延香的心头，特别是位面大战的那一段，更是令得风延香的心有些摇摆了起来。
然而，也就是在风延香双目失焦，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道戏谑的笑声自不远处传了过来：“很高明的说辞。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事。那故事是讲的一个佛陀，他在游历的时候遇上了一场大火，那场大火很大，足足点燃了一整个城。人们祈求佛陀前去救人，佛陀慈悲为怀，答应了。不过以佛陀之能，面对如此大火，却是救得一处便再无法顾及他处。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去询问当地的百姓，详细的了解了一下当地百姓的分布。很快，一个确切的数字便是传到了他的耳中，然后他前往了人数最多的那一处区域。那一天，他救了很多的人，受到了很多人的感激跟朝拜。他很高兴，觉得自己功德无量，于是去觐见了佛祖，但可惜，他终归是没有受到佛祖的嘉奖。”
看时，不是小钻风又是哪个？
“为什么？”
风延香不觉的抬起了头来，好奇的望了过去。
周围的天月坛弟子也都是一脸的不解，唯有那个师兄，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其实在场众人都知道听一个妖在这里高谈阔论很不合时宜，但小钻风的故事似乎有一种难言的魔力，深深的吸引了他们，令得他们不由得沉下了心神去思考，去体味。
“因为生命的价值，不是光用数量就可以衡量的。一个人的生命不会比一千个人的生命宝贵，一千个人的生命，也不会比一个人的生命珍惜。你觉得放弃这些凡人去争取救更多的人无可厚非，但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价值观而已。在这些凡人眼里，他们自己的生命才是无价的，超越了这世上所有人命加起来的总和。”
冷冷一笑，小钻风缓慢而笃定的道。
“切！我还以为是什么高谈阔论，原来只不过是一些片面言辞。阁下说的没错，在这些凡人眼里，他们的命确实是比世上所有人都重要。但凡人的想法，我们需要在意么？他们本就是最卑微，最自私的存在，我们身为修仙之士，自当以凌驾于他们之上的远见去看待问题，解决问题，统筹大局！师妹！难道你不觉得在西琼京中获得无上力量以守卫人界，比在这里耗费精力去尝试着拯救这群自私凡人更加有意义么？”
小钻风话音刚落，那师兄便是嗤笑出了声。而也正是他的话，再次让风延香进入了两难之境。
望见风延香俏脸上的犹豫，小钻风先是微微一愣，随后有些恍然而自嘲的笑了：“是我错了。我原以为你跟他们有所不同，却不想你其实也跟这世上绝大部分修士一样，根本看不起凡人，认为他们才是最无知，最卑劣的存在。走吧！跟从你自己的想法，去走你想走的路。”
“我并非看不起凡人！我只是……我只是能力低微……倒是阁下！说得头头是道，却不也一样在作壁上观？你又有什么资格数落于我！”
风延香连忙抬起了头来，心乱如麻的开了口，说到最后更是加重了话音，露出了一些火气。
“哈哈哈哈……你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懂得的道理就该遵循么？这世上恶人千千万万，哪个不是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口不对心，德不对行？况且！我可是妖啊！狡诈以及邪恶是与生俱来的！你们自己也时常说，妖，是没有不害人的。我现在没有去杀人你们就该感天谢地了，让我去救人？你睡醒了没有啊？”
小钻风笑了，语气中满是挖苦跟嘲讽。
此时，风延香才终于是想起了眼前的这个侃侃而谈者，实际上是一只妖。而且在不久之前，自己才曾因为他妖的身份，拒绝了救治他的晚辈，也就是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天真善良的半妖。
风延香迷惘了，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了起来。
见此情形，那师兄深深的皱起了眉头，深深的望了小钻风一眼，随后直接一言不发的拉着风延香飞向了天空。
直到离开，风延香都没有再挣脱师兄的拉扯，不过她的眼睛，却是一直眨也不眨的望着下方的小钻风。
这个妖，颠覆了她对于妖的认知，也颠覆了她对于善跟恶的区界。
他注定了要永远刻在她的记忆里，成为她永恒的心魔！
“仙师走了……仙师们怎么走了？”
“不！仙师们不要走啊！救救我们啊！”
“天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仙师们抛弃我们了……神抛弃我们了……”
目睹着天月坛众人的离去，城里的百姓们绝望了，纷纷哭天喊地了起来。
起初，他们只是哭诉，但慢慢的，他们开始咒骂，咒骂仙人无德，咒骂苍天不公，更咒骂神明无信。
怨恨的种子，茁壮的成长了起来！
“好强的怨力！小钻风，你不若以此力聚煞，或可再进一步。”
赤炼精依旧一副旁观者的姿态，谏言了起来。
“这一股力量不适合我。赤炼精，准备转移吧。我总感觉这虫云背后还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淡淡的摇了摇头，小钻风深吸了口气道。
“可怕的东西？不会吧！这世上难道还有比我更强的妖么？”
赤炼精有些不以为然的道。
“妖是没有了。但魔呢？兽呢？天庭神遣，大多有迹可循，这一场虫云若是没有背后操手，他们怎么做到随施随放？总之小心无大错。”
摇了摇头，小钻风目光闪烁的道。
自从在眼藏稀里糊涂的修炼成了妖力与源力一体的荒体，他对于力量的认知已经不再局限于修为了。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力量的品质，才是最为值得关注的地方，而这方面，恰好是赤炼精的弱点。
这倒不是说赤炼精的妖力不纯，只是相对于他这种特殊的存在来说，寻常的妖力，已经是有些不堪了。
见小钻风神神叨叨的，赤炼精也懒得较真，当即便进了屋子，将白果儿他们驼了出来。
然而，才刚一出来，骑在赤炼精脑袋上的白果儿便是突然开了口：“叔公……我们真的要走么？你跟赤练爷爷那么强，救救这些人好不好？”
这个小丫头最近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这要是以前，她绝不敢向小钻风提什么请求。
“你是傻的么？之前咱们差点被人赶出去，你忘记了？”
赤炼精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提高了声音道。而小钻风，也是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严厉的望向了她。
“可是……他们是因为怕我们才那样做的呀……况且，他们赶不赶我们走，跟我们救不救他们，也没有任何关系啊……”
一双大大的眼睛扑闪了几下，白果儿虽然有些忐忑，但还是坚持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怎么没关系？他们可是要在你病重的时候赶走我们啊——”
赤炼精感觉很荒谬，大声的道。
不过，他话音刚落，小钻风便是打断了他：“果儿说的没错。他们做了什么跟你想做什么确实没有任何关系，真正的强者，就该保持一颗本心，我行我素的去做任何事情。但果儿！你还不够强！所以你没有资格去做一个强者。”
“那果儿……那果儿要是坚持留下呢……”
头一次，白果儿没有再回避小钻风锐利的眼神。
“那你就留下吧！命是你的，你想怎么挥霍都可以，等你死后，我会回来替你收尸。”
小钻风的语气很平静，但话中透露出的意味，却是冰冷到了极点。而且说完之后，他便是陡然纵身跃向了远方，几个闪动消失在了颓败的小城之内。
“小果儿！别再惹你叔公生气了！他若是真的不管你，连我都——欸！小果儿！你干什么？快回来！”
望着小钻风离开的身影，赤炼精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柔声细语的劝说起了白果儿。只是，他话才说到一半，白果儿已经是顺着他的背滑了下去，跑向了远处。
“我不回去！叔公总说一套做一套，讨厌死了！”
白果儿一边跑一边大叫着，使得本来想要强行拦住她的赤炼精忍不住微微的愣了愣。
这可是白果儿头一次说讨厌小钻风，而且还那么大声，简直让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不是！你讨厌他我没意见！但你不跟我走，他之后肯定要找我算账的啊！”
略微的愕然之后，赤炼精便是哭笑不得道。
而也就是在此时，一直坐在他背上的柳青青笑了：“前辈。这也就是主人独自离开的原因了。凭果儿的能力，留下来肯定是必死无疑，但有您在，结果就大不相同了。”
“什么意思？”
赤炼精不禁再次愕然了起来。他终究是少于事故，所以听不懂这话。
“刚刚果儿也说了，主人是个说一套做一套的性子……您还不明白么？”
柳青青不禁轻笑的摇了摇头。
她跟着小钻风时间算是最长的了，所以对于小钻风的性格很是了解，只是，为了顾及他的面子，很多事情她并不敢明说。
听到这里，赤炼精总是回过了味来：“还真是说一套做一套！不过这事后恐怕又少不了要折腾一下老子了！吗的！老子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虚伪的妖怪……”
“您老人家可得小声点，没准主人现在就在附近呢……”
赤炼精骂得痛快，柳青青却是忍不住为它捏了一把冷汗。
而得到她的提醒，赤炼精终于是闭上了嘴，连忙追向了已经快要跑向城头的白果儿。
“那不是那个妖孩么？她要干什么？”
“难道是……逃错了方向？”
望着白果儿飞快的跑出了院子，然后冲向了城西，沿路的凡人都不禁有些愕然了起来。
他们不明白白果儿想要干什么，因为按照他们的思维逻辑，这个小女孩绝不该独自一人的出现在这里。
他们觉得，她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跟着那只晶角的妖怪一起，直接逃离这一座即将毁灭的城池。
大病初愈，白果儿身体依旧很虚弱，才跑到城头，便已经气喘吁吁，不过当她回望见赤炼精那伟岸的身形，红扑扑的小脸上却是写满了甜甜的笑。
随后，她便是陡然转过身子，强运着体内唯一的一丝乾元无炁真力，冲着已经飞到左近的虫云猛吸了口气！
霎时，一股强大的吸力自她的小嘴中产生，将一大片虫云吸进了她的肚子！
这是她的天赋神通，来自于噬金鼠先祖吞天鼠的最强异能——吞天！
这是她头一次使用天赋神通，而且是按照小钻风的运作方式，使用了乾元无炁真力，其效果可谓是大大的超过了她的估计。
吞食了这么多的虫子，白果儿只觉得肚子里暖暖的，非常的舒服。不过，因为真力的损耗，她的小脸还是忍不住有些发白了起来。
“简直胡闹！”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赤炼精不由得呵斥了一句，而柳青青等人也是连忙来到了白果儿的身边，检查起了她的情况。
至于城里的凡人，已经看傻了。
直到此时，他们终于是知道那个柔弱的女孩想要做什么了。
看着白果儿因为脱力跪倒在了城头，城中百姓们心中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抹酸楚跟愧疚。
正所谓患难见真情，当那些他们原本热烈期盼的仙师理他们而去，他们这才是看清楚了这世界的本来面貌。
原来妖，也是会救人的！
原来妖，也是分好坏的！
原来妖，也是值得他们去仰望的…….
是的！那个身躯很弱小，她还只有半只耳朵，但在这一刻，她是完美的！
当她张开双臂，挡住虫云的那一刻，天地都为她失色！
“火！那些虫怕火！都跟我上城楼！”
突然，一声大喝自人群中响起，一个身披重甲的将士气势十足的从一座高楼中跳了出来，几个闪动便来到了城头，与楼顶上的白果儿等人并肩站在了一起。
他目光如电，充满了说服力跟安全感，瞬间调动了全城，使得所有人都似乎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的运作了起来。
目睹眼前一切，柳青青笑了：“吕布！不枉主人如此看重于你，能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你算个英雄。”
望着柳青青绝美的容颜，吕布也笑了：“只可惜我不是第一个爬上城头的人！”
说完，他便是豁然转身，手中长戟犹如黑色巨轮，旋射了出去，所用正是小钻风特有的划天戟法之——旋天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