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葬礼前一晚，唐糖跑去找琵琶姐姐请假，恰巧妲己和温如言也在，他们一听唐糖的话，一个一脸担忧，一个却不肯相信。
“唐糖，你没开玩笑吧？这才几大天啊，你就要请假？还能不能好了啊！”妲己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脸的狐疑。
“老杨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一定要过去看望他，这件事我必须请假。”唐糖一脸诚恳，不像是在说假话。
“不是，你今年才多大年纪，你兄弟才多大年纪？这么年轻就死了？”妲己摇了摇头，“就算人是真的走了，你一个外人，请假过去吊丧是几个意思呢？又不是他的亲属啊！”
“可是我是他的兄弟啊！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他现在出事了，我去看一眼，难道不应该吗？”唐糖心里明白，那妲己是妖，不懂人类的感情，可他做不到保持平静，尤其是当她说出那样的话的时候。
“那你的工作怎么办？温如言负责收银，我要去做饭，这打扫的活总不能交给琵琶姐姐吧？”
“温如言，你能帮我做了吗？”唐糖转向温如言，言辞恳切。
即便唐糖不求他，他也打算帮忙了，所以他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就点了点头：“这是自然的，你有事，我肯定帮你。”
“谢谢。”唐糖从未像这次一样真诚的鞠躬道谢。
然而妲己根本就不想放人：“不行，温如言有自己的活要做，之前说好了分工明确，哪有找人替你的道理？”
唐糖怒了：“苏妲己，我体谅你是妖，不懂人类的感情，但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觉得我好欺负吗？我告诉你，今天你最好同意我请假，如果你不同意的话，老子不干了！”
说完，唐糖一把将拎在手边的工作服扔在地上，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温如言看着唐糖走远的背影，终于拉下了脸：“他犯不着欺骗你们的。”
琵琶姐姐也觉得妲己说话过了，阴沉着脸道：“妲己，你不应该说这种话。生死离别是大事，谁会用来开玩笑呢？”
此刻的妲己也意识到自己闯下大祸，但仍旧嘴硬：“谁知道真假？他才来一个月就敢这么请假，那以后呢？这可谁也说不准，别以为我不知道，在他们人类社会……”
妲己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琵琶姐姐反手赏了一记耳光：“妲己，你太鲁莽了！”
“罢了，姜子牙的事情，你们就先别管了，让他先管管妲己才是正题。”
“那你呢？”
“我不放心他，跟过去看看。”
——
唐糖租住的房子在一楼，面东，背阳，阴冷潮湿，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冬暖夏凉，夏天凉得出奇，整间屋子就跟一个冰窖似的，地板冰冷，躺上那张铺着一张床单的铁杆床，总觉得自己住在地窖。
这是一套两居室的房子，原先合租的老杨因为交到了女朋友就离开了。
老旧的电风扇吱吱呀呀，吹出来的风刺骨乍寒，拧开水龙头，水管放出来的水却有些烫手。
唐糖匆匆用自来水洗了一把脸后，颓然的坐到了床边，早上茶馆发生的事情，让他头一次产生了离职的冲动。
为什么就不信呢？难不成他说的话，就那么的让人觉得可笑，不能相信？
唐糖想不明白。
隔壁家的电视剧开的很响，所以电话铃第一次响的时候，他完全没有听到。
直到第二次响起的时候，他才神色恍惚的打开了手机，是一个来自未知地区的来电。
唐糖鬼使神差的接了起来。
“喂？”
“……是我。”
唐糖听着电话对面那无比熟悉的声音，忽然觉得悲戚，都已经把人伤的体无完肤了，还不想放过他吗？
“有什么事吗？”
“早上的事……我很抱歉。”温如言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许的干涩，不过唐糖没有放在心上。
“没事，我也知道的，妲己嘛，口无遮拦惯了，说话四五不着六的，对吧。我没放在心上，你们别担心。”唐糖如是道。
这些话是一开始妲己把他惹恼之后，琵琶姐姐亲口说的，重复了不下数十遍，后来二人关系缓和了，才渐渐听不见，他原以为自己都要忘光了，却没想到还是牢记于心。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温如言叹了口气，“今天的事情是妲己做的过分了，我跟琵琶已经教训过她了，相信她以后不会再犯了。”
唐糖却笑了起来，教训？那么一个记吃不记打的人物，教训了又有何用？不过三五日的光景，定会恢复原样！
不过他仍旧感谢温如言的有心，因为他心里清楚，琵琶姐姐断断做不到这个地步。
“是你在中间调解的吧？有心了。”
“没什么，今天的事情也怪我，如果我当时能开口帮你说几句，妲己也不会那么嘚瑟了。”温如言摇头叹息，老杨身死之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当时他忙于遮掩自己的身份，没敢实说，却没想到让唐糖平白无故的遭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唐糖却没觉得温如言的独善其身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摇摇头道：“我倒是没觉得你有什么错的，人嘛，总是要趋利避害的，那妲己能言善辩，又有琵琶姐姐跟在身后护着，自然是没事不要去惹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温如言欲言又止。
唐糖却不打算听他说完：“没有什么其实不其实的，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何地认识苏老板的，但是我们俩都只是员工，都只是普通人，所以我不需要你替我出头，你不用觉得难过的。”
温如言神色复杂，不用替他出头吗？他找了他数万年，为的根本就不是这句话！
不过他没有傻到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他只能顺着对方的意思附和：“嗯，谢谢。明天……”
“明天还要辛苦你一下。”唐糖深吸了一口气，对着空无一人的墙面努力挤出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