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要不然你帮我去问问?”唐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你看你,不过是刚来的,很多事情也都不懂是不是?这是个很好的学习机会!”
可温如言并不上当,他头一摇,眼一敛,慢声细语道:“唐公子,既然琵琶会让你,自然是有她自己的道理。如今苏老板不在,琵琶就是这儿的老板,她的命令你真的敢违抗吗?”
唐糖嘴硬:“正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琵琶姐姐现在正跟妲己在上面待着,她的意思没有直接传达给我不是吗?”
“可是我听到了不是吗?”温如言端起一杯茶,吹散了上面的热气,“琵琶方才说了,我只负责殿内收银的事宜,至于其他的事情,都交给你来处理。当然你也可以拒绝,只是这工资嘛……”
温如言顿了顿,笑出了声:“说是一次五百,上不封顶,本月不够下月补上。怎么样,唐公子,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靠,这琵琶姐姐什么时候跟那苏妲己一样,学的那么阴狠了!
唐糖欲哭无泪。
一旁的温如言还在说着风凉话:“其实这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一些身外之物,依照唐公子的豁达程度,克扣了也就克扣了,也没什么。毕竟咱们茶馆的福利也不差,总不至于将你饿死不是吗?至于读书……”
“别说了!我知道了!”唐糖打断了温如言的话,“不就是去问圣僧的执念吗?这有什么难的?待我过去一问便知!”
为了他的工资,无论要做什么,他都认了!
话虽这么说,但唐糖找不到跟唐僧搭话的理由。
他一个人在隔间的门前徘徊了会,直到午饭时间,才端着一盘子馒头,敲了敲门,同时开口道:“圣僧,我是唐糖。”
门被从里面打开了,唐僧单手持杖,另一只手握着一串念珠,慈眉善目,言语温和:“唐施主,有什么事吗?”
唐糖看了一眼手里的盘子,故作深沉:“圣僧,眼下到了用午膳的时间了。”
唐僧温和的点了点头,却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贫僧早已辟谷,不享人间烟火。”
“这里是茶馆,一箪食一瓢饮皆有迹可循。”唐糖摇头,一脸严肃。
点了点头,唐僧侧身,让他进去了。
唐糖一面放下手里的盘子,一面环视四周。
正是应了“石窦涓涓函丈冷,海云叠叠暮山低。秋风早晚惊禅定,肯为陶潜一过溪。”的意境,好一间古朴的禅房!
圣僧由他将食物一一摆开,自己却往蒲团上一坐,两眼一闭,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唐施主若是无事,就可以离开了。”
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唐糖多少有些尴尬,可这也激发了他的求胜欲,他非但没有离开,反而坐到了唐僧的对面,与人谈论起佛法来。
“圣僧,我有一事不明。”
“唐施主请讲。”唐僧依旧没有睁开眼,拨弄佛珠的手也未乱了节奏。
“佛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五阴炽盛之苦。唯有一一渡过,方知放下得以解脱。可究竟如何渡过,佛,却未曾明示。”
“渡劫之法,千人千法,各有不同。佛亦无法一一列举,总归是一个悟字。”
“那,何为明悟?”唐糖面上肃静端正,可心底却是不以为然。
“在你心中,何为佛?何为道?”唐僧不答反问。
“南怀瑾曾说过,所有的佛法不论净土、密宗、禅宗、天台宗,乃至五月端午的粽也好,都是要你解脱的。学佛即为解脱。至于道……”
唐糖顿了顿,以手握拳抵唇:“道家无为且逍遥,放纵于天地间,超脱于世俗外,其所感所修,怕是逍遥二字。”
唐僧依旧垂目,只是拨动佛珠的手略顿了顿。
“唐施主好悟性。那泼猴若有你悟性的千分之一,贫僧也就该放心了。”
“圣僧说笑了,大圣是跟在佛前的人,怎么会悟性不如我呢?”
“你不懂,他太痴了。”唐僧放下了手里的念珠,叹了口气。
唐糖低着头,不再言语,只是唇边不经意溜出的一抹笑,将他暴露的彻底。
圣僧的话打开了,他赢了。
“想问什么就问吧。”唐僧站起身,走到佛前,点燃了三支藏香,“佛祖面前,贫僧不敢有失。”
“不知圣僧执念为何?”唐糖快人快语,不打官腔。
唐僧顿了顿,不答反问:“唐施主,你可知那泼猴的执念为何?”
“不知。”唐糖倒也诚实,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没说一句谎话。
叹了口气,唐僧转而看向他:“贫僧此番前来,正是为了他的执念。”
唐糖倒吸了一口凉气。
若非早就知道这前世今缘茶馆所收留之人,他或许会被唐僧这番宝相庄严给煞到,可也正因为知道,他只觉得可笑。
“圣僧,我虽入茶馆时间不长,却不是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若您没有执念,又如何入得了这个茶馆?”唐糖难得生气。
“唐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若是不信,自可离去。”唐僧却摇摇头。
唐糖被堵的无话可说。
离开?若是离开能一分工资不扣,都不用你说,来都不会来好吗!
“罢了,在佛祖面前,圣僧定不会说谎。”为了工资,唐糖决定忍了。
“这是自然,只是不知唐施主对贫僧师徒四人之事有何了解?”唐僧颇为惊讶的看了一眼他,矜持颔首。
“呃!《西游记》算不算?”唐糖说完这句话后,只觉得脸烧的通红,这当然不算,可除了这个以外,他真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唐僧惊愕片刻,终是摇头叹气:“本想着那吴承恩所述只会引起大家的兴趣,倒是没想到被你们奉为圣典。”
唐糖有些尴尬,赶紧偏过头去小声叨叨:“毕竟是四大名著之一,人人都要读要看的嘛……”
圣僧没理会他这话,只是微一摇头道:“也罢,其实那书也不全是误导,倒也有一两句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