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管，领班，是那个人自己碰翻的。”
虽然知道解释没有用处，但是习风总是习惯如此，可怜兮兮的做一些无用的挣扎，其实她也并不指望说出真相可以扭转结局，就像祥林嫂，重复阿毛的遇难，未必是为了她唯一的孩子可以复活一样，只不过是为了盘桓内心的那种孤独寂寞、无奈悲苦找一个听众，一个可以可怜她们的听众。
“身为服务员，肯定会有突发情况，但是，只要你把服务客人当做第一要求，自然不会发生这种事，人家碰你，你不是没有摔倒吗？站的好好的，就端不住一个碗？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何苦来吃这碗饭？体验生活也不要拖别人下水！没人乐意给你这种人陪葬！”
“我下次一定会注意的。”
习风不禁瑟缩了，对于这种歹意的吼叫，她都很恐惧，条件反射一样的恐惧。
“你以为你还有下次？发生这种状况，在我这里从来都没有留下来的机会。我会把工资结给你，至于你能拿到多少，还要看赔了客人的裤子之后还剩多少，你最好祈祷他不是一个难缠的人。”
那个油脂过剩精力过剩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们的身后，很奇怪，这么一个体型硕大的人，走路居然没有一点声音。
“先生，真是对不住，我们的失误，让您用餐不适了。”领班几近阿谀的说道，“肇事的就在这里，您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方法，让我们一起把损失减到最低？”
男人不怀好意的哼了一声，盯着习风，
“让她去十六楼。”
总管和领班吃了一惊，
“她是二楼的服务员。我们没有权利让她上十六楼。”
护犊心切，汪叔叔不容置喙，神情严肃，语调肯定的说了出来。
“总管说的是，有些规矩我们改不了，相信十六楼里的姑娘不会让您失望的。这个服务员，连个碗都端不好，就不让她去惹先生的烦心了。”
习风不太懂他们说的十六楼是什么意思，她对二楼自己工作之外的事情都不感兴趣。但是，刚进来的李牧懂得。这个高档会所里，十六楼到十八楼，是一个可以让人暂时与世隔绝的地方，那些挣大钱当大官的人，会为了暂时摆脱人世的烦恼来那里享受，只要你不下楼，就像在人世失踪一样，上面有泳池、赌场，甚至可以泡温泉，在那里，将不会有人可以联系你，你也可以叫任何服务。
十六楼到十八楼的女人男人，都不会是干净的。
“她不能去那里。”听闻习风遭遇的李牧赶来了，“我们只是来这里打暑假工的，习风不过是做错了一点事情，你们没有权利这样做！”
“做错了一点事？”男人愤怒的说，”
仿佛从羞辱别人那里得到了快乐，他傲慢的笑了起来。
“不是你故意打她的手吗？”
李牧又着急，又没有办法，
“她就是一个服务员，我摸她的手，是她的幸运，”说着抽出一张钞票，迅速的塞进习风的衣服里，她吓得把那东西抖了出来，“我出钱，爱摸哪里就摸哪里！”
大家都没注意，习风就像一张纸被那人撂到办公桌上，李牧奋力拉着，总管也上去帮忙，才把那只受惊的羔羊从虎口里夺了下来。
“先生，我们这里没有妓女，请你自重！”
总管喘着气，虽然出入声色场所，但是他还算是一个正派老头，在他眼里，习风只是一个学生，一个孩子。
“老头，你搞错了吧？这里没有妓女？十六上上那些女人是什么？她们甚至光着身子就在走廊里走动呢！”
“这里是二楼！”
汪叔叔急红了脸，义正言辞的强调，
“我说了把她弄到十六楼，1608，我的房间！”
他狂躁的威胁着，才走了出去。大家静默了好一阵子，领班气的说不出话，看来这一季度的优秀奖有没有了！为这么一个兼职学生丢掉荣誉，她还真的无法咽下这口气！
“黄领班，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汪叔叔惊奇的问着，自从蓝水湾开业以来，他一直在这里，对于在这里工作的人，他都怀有慈悲之心，特别是为了生活费而来的穷苦学生，他更是多一份关爱，就为他们有操守，没有直接上十六楼，而是凭着辛苦劳动，赚为数不多的几个干净钱。
“不是吗？她闯出来的祸，有机会摆平她不去做，难道等客人投诉让我们一起背锅吗？总管，你我都不要多说，免得到时候连我们都有麻烦！还有你，李牧，回你的工作岗位去！”
“黄领班，我今天早上轮休，下午才有班。”
“那你怎么在这里？”
女人被惹怒了，她是最看不得有年轻男女在她眼皮底下暧昧不清。这对于年老色衰又还有所求的寡妇来说，很是碍眼。仿佛曾经年轻美艳的外衣被他们强行剥去了一样。
“领班，如果你决定让习风那样做，我们就辞职。”
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力量在驱使，李牧紧紧拉住习风的手，眼里是少有的狠劲。
“你以为辞职是你说了算吗？留下烂摊子让我们收拾，你们想得可真美！”
“我们进来不通过你，辞职也不用你同意！”
“别顶嘴了！黄领班，你还是去找客人谈谈，看有没有其他解决办法。跟他说好我们的底线——不能上十六楼！其他条件，我想办法满足他。”
汪总管头疼得闭着眼，不耐烦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