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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慕梅(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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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江仲逊为郭氏之女定好名后,殷氏夫人也不再好多加为难江采萍姐弟,虽然按例给她姐弟二人重新分了房,也拨了该有的丫鬟、小厮下去伺候,可长年累月里还是克扣着生活用度。

    如此又过了四五个冬春,这年已是开元十三年初春时候,而莆田城里却自开元十二年入秋以来便遇着雨水不调,至今滴雨未降,所过来的冬日虽然阴寒湿冷,却也不见雪花飘洒,挨到如今,原本也是不甚富裕的江府,如今的日子过得也是艰难。

    不过说来也是稀奇,虽然气候难捱,到春日那百花未放,却唯有江府里红、白梅花盛放,也不知何来水源灌溉,人人道是奇观。

    江府后院有一座高阁,名为望梅楼,从那楼上临窗向下眺望,正可观赏梅林园景。那楼上虽好,可一到冬日,四面迎风,寒风刺骨,而这望梅楼却是那江采萍的住处。

    一声声筝鸣如脆,琴弦似同流水,那乐声中偶如鹤呖,又恍似莺啼,乐声随风飘荡在整个江府里,人人听得如痴如醉,下人们都瞠目结舌,连着忘了手中的活儿。

    那抚琴之人纤纤玉手,十指如笋,拨琴的技艺更是娴熟,琴声中没有一丝岔音。可不知为何,这琴声才奏须臾就戛然而止。

    那抚琴人缓缓提裙起身,走去窗边,望着外面远景,有些怅然,良久才悠悠开口:“永新,将琴收好,依例将琴放置在我房间的高橱里,莫让沾了潮气,以免琴身受损。”

    那个叫永新的,正是侍奉这抚琴人的丫鬟,与那主人一般大的年纪,左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按着主人的吩咐,一一照做,口中又问道:“小姐的琴艺本是一绝,怎么每每弹到这里,就停住了?要奴婢说,随便谱写曲子接上,也是极好的。”那丫鬟虽然年纪不大,可伺候人也是尽心尽力。

    “你懂什么,这琴声之中也多有良久,哪能随便草草了事。而我作此曲,也不过是想着多日不见雨水,千鸟飞绝,恐梅林里孤单,愿林里梅花有灵,闻此乐声,好常放不衰。”

    虽然初春时到,仍旧在乍暖还寒之中,可却在那还有一丝冷意的风中见那说话之人的面庞,更是清丽脱俗。那身材翩跹,腰上有如垂杨之态,身就水仙之风,在这高阁临风,有如出水芙蓉,已是同旷古绝世美人一般。

    “可不是,如今多日不见雨水,府外百花凋零,唯有咱们府上,梅花独盛,人人说是祥瑞;可依奴婢看,想是那花儿闻得小姐琴中之意,才不肯退去。”永新手中将琴小心地用布遮上,又按她的吩咐,收回橱中。

    而这小姐听着永新的话,心中虽然暗喜,也不曾露出颜色,只含笑羞立,痴痴地望着园里红梅簇簇,感念其如火绽放,心中才得以安慰。

    虽立阁楼,那神眷早已飘然梅林,她自幼最爱梅花,如今亦是。

    望着望着,好容易才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那一抹难得一见的笑容,更像那天上绝世的玄女才配拥有,就是如此的美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