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米唐是甜》,米属日记。
以第一人称叙述。
唔……到现在为止,我的专专一共经历了她人生中最难受的两件事。
在同一年里,专专的世界里走出了两位亲人。
她消沉了好一段日子,不说话,不吃饭,也不喝水,就像个机械一样,要等人去启动她。
比起那时沉默如木桩的她,我开始想念曾经是个爱玩爱闹的小疯子的她,每天都是充满活力的。
专专外婆的离开,挖走了她身体里的骨,软哒哒的。专专父亲的离开,抽去了她身子里的血,满目空洞。
专专妈妈一连哭了几日,眼睛都哭得模糊了,因为她的身边只有专专一个亲人了。
专专妈妈出生起就没有父亲,听说是专专外婆当年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冲动之下有了专专妈妈,而那个说爱她的男人,早已不知所踪。
老一代的爱情,都是这样的吗?
我有点好奇,但心里想的更多的是,以后不能随意爱上一个男人,要像爸爸妈妈他们的爱情,做到矢志不渝。
我总是觉得自己弱得慌,生个小病脸都能掉层皮子般的肉。
没想到有朝一日会看到专专在几天之内,人都瘦得脱了形。
她那个时候,还这么小。
如果说,十岁之前的专专,她的童年是多姿多彩的,那十岁之后的她,童年是灰色的,或者说,她的童年提早结束了。
专专妈妈先一步调整了状态,我有对唐阿姨说过,专专已经没有爸爸了,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妈妈的陪伴,阿姨你会需要专专的陪伴的,振作起来好吗,专专她还这么小……
那一夜,隔着一堵墙,我能听到专专的房间里,有唐阿姨和她压抑的哭声。
我想,哭出来就好,憋坏了自己路上的亲人也会走得不安。
这日子,终归是要过下去的。
人,不能只堕落在一段悲伤的回忆里。
亲眼目睹了这些事,我似乎对当时的父亲,更加心疼了。
他离开了亲人,还有自己的根……
我一直,都是钦佩父亲的。
似乎在感情这方面,也更像他一些。
当然,十几岁的我不会懂爱情,只懂感情。
感情有很多,对一处风景的喜欢和不舍,对一只小动物倾注的爱恋与欢喜,对一个人的全心投入……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每当回忆起幼时生病入学晚了两年的我,就会忍不住嘲笑那个时候的我一番。
每天早上目送着背上蓝色印花包包的专专去上学,蹦蹦跳跳的身影一点一点的在我眼底消失。
每天在揉碎了彩色花朵的傍晚之下,看着那条小路的尽头,朝我走来一个被余晖笼罩的女孩。
小辫子随着她的小脸一抖一抖,她的笑容,漫天的彩霞是遮盖不了的。
我时常想,若专专是个男孩儿,那一出生,我的眼我的心将都会是他的。
所谓一见便钟情,会不会是上辈子的未了的缘?
可惜,专专是个女孩儿,只能当小姐妹了。
我愿倾尽一切,保留她暖融融的笑,她画一般生动的眉眼。
唐专的美,应像终年常绿的柏,永远向身边的人晕染着生机。
专专,你可知,我如此喜欢你?
你呢,你心里的我呢……
我这样坏,几乎无时无刻不再想着,要怎样才能将你留在身边。
我会吃醋,会嫉妒,那群总喜欢围着你叽叽喳喳转的男生。
总觉得,他们下一秒就要把你抢过去了。
唐专,可是我的宝贝。
我们睡过同一张床,共用过水杯,毛巾,脸盆,碗筷,吃食……
我们也互相摸摸,调戏着“你的小屁屁好翘”“你的胸胸好小”“你的腰好细”“脚趾头好圆”“你怎么怕痒”……
那群男生,你们不会比我更了解专专,就算是未来的丈夫!
真是……越写越气。
我的占有欲似乎强了些,但我不会干预专专。
她想做的,我都支持。
只要……不讨厌我,不会厌烦我……
那年的专专瘦了一大圈后,免疫力下降病了一场。
也正是她病了的那一次,从此以后,我便不再敢生病。
虚弱的专专,眼底蓄满了泪,她拉着我的手哽咽着,米属,答应我,不要生病了,生病真的很难受……
我答应了她,很快答应了她。
对呐,爸爸在这座城里重新扎根,就我一个女儿,一个亲人了。
我每次生病,他会多么的心痛,可是,曾经的我感受不到。
爸爸就我一个亲人了,就我一个了,一个了……
我该锻炼起来,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才对,好减少爸爸的担忧。
也是那个时候,我忽地想起,照片里的爸爸温文尔雅,十分帅气。可她眼底的爸爸,却是个早早有了白头发,身材薄弱笑容无力的他。
很久以来,我竟忽略了他的相貌。
以爸爸的年纪,也该像专专爸爸那样,依旧高大挺拔丰神俊朗。
专专的家事一过,再去上学时,功课早就落后了很多。
学习后的一两年,日子过得很慢也很平静,像没关紧的阀门,水流依旧,源远流长。
小学里的最后一年,城里最好的初中也修筑完善了,增加了几栋楼,资源也更好,名师是来自各地。
因而,竞争力也强了。
爸爸时而看着我的成绩单不语,事后才会和我说,阿属,你是最有资格拿到那个名额的……
我知道爸爸为什么犹豫,那所学校是很好,甚至还有留学生慕名而来,但学费很贵,各种比赛活动也多,活动的费用更不用提了。
无论是哪种,我家的财力也支撑不起这么多费用,何况,路程也远些,去的时候,极有可能会要求寄宿。
我家虽比平常人家富裕很多,却终究比不上真正的富裕人家。
如果,那所学校能有奖学金就好了,那样我就不必让爸爸再次为我愁白了头。
其实,能不能去不重要,但爸爸总是觉得亏欠了我。
有一句话他经常挂在嘴边,“若是你妈妈在,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看着爸爸这样,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嘴中也是涩涩的。
爸爸,你已经很好了。
还有啊,我想陪专专,她的语文还需要我辅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