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的直接讨厌上印象里的女人，翻来覆去的接收记忆时，他理清了这个女人出现最多的原因。
她从来没有笑过，更多的是严肃，也有看见他时的嫌弃。
可偏偏她又喜欢看着他，一直看着他，像是要把他当做一个耻辱的标志记一辈子。
记忆里的他很小，也爱笑，像极了时不时出现的男人。
沉默了半晌，他发现了，女人从来没有喜欢过他，而他像个傻子一样喜欢粘着她，因而他被怒瞪过，呵斥过，也被打过，只是没有什么伤害，因为都被男人及时的护着了，护住他的还有长他几分钟的哥哥。
这个哥哥他记得，并且记得很清楚，之前他就记得，只是他不是弟弟么，怎么成哥哥了？
叶长青想了想，想不出来。
毕竟叶非默封住了他所有的记忆，只在他脑海里刻下了“有一个弟弟的存在”，为的就是他成长后能够来找他。
死气还未全部回归，他的记忆不完整也不奇怪。
叶长青沉浸在那些解开的回忆里，对里面的那个护着他的男人，愈发的熟悉。
他不记得他是谁，但知道他和哥哥一样，每次那女子要动手之时，都带着他躲得远远的。
他确实不得那女子的喜爱，便也疏远了她，与男人和哥哥生活的很幸福。
可那个笑起来如花儿绽放的男人，却早早的......死去......
叶长青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片段像要撕碎他一样。
男人的身躯在他和哥哥的眼前慢慢倒下，脸上却依旧挂着笑，是对着女人，也对着他们。
那笑一如既往的灿烂，似永不凋谢，但他眼底的星光却是一点又一点的暗淡下来，直至死寂般的沉。
小小的他脸蛋像褪尽了血色，傻掉一样的呆立在原地，他几乎是没有勇气迈开小短腿，跑近他的身边，唤：“爸爸，爸爸......”
那个男人，是他父亲么......
叶长青皱起眉头，死死捂住了脸，眼泪从紧闭的指缝中冒出来，打湿了衣裳。
他痛苦地颤抖着身子，心里止不住的想，那个人是他的父亲，父亲啊！
那女人，不就是他的母亲吗？
讨厌他的母亲，杀死了洗爱他的父亲......
叶长青不能接受......更不能......容忍！
仿佛被强制性地关上记忆的闸门，他冷不丁的睁开眼，还有着湿漉漉的雾气，和眸子里飘过的一丝残忍。
他想明白了，那人对他从未付出过感情，记忆里的她也像是不想他活的样子。
那么，他似乎不必顾忌什么了，说到底，他本就不是一个人对么？
他不是人自然没必要对没人性的人有人性。
想来，那个女人会非常乐意他这样。
在她的眼里，只有卑贱和高贵。
叶长青笑了笑，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很纯粹又自然的笑，也像父亲的笑。
死气，最终是全部，回到了他的身体里，就像空了一块的心，现如今是满满的很充实。
血液在沸腾，叶长青感受到心情的舒畅和叫嚣，像迫不及待地要饮血。
然，有那么一秒钟，他的神经被狠狠拉开又狠狠地弹回。
叶长青眨了眨眼，疼痛过后，他摇了摇头，机械地转头颤后看去。
这一眼，他吓得瘫倒在地，脑中有一瞬的空白。
“苏北沐！”叶长青手脚并用，几乎用爬的想接近她，他不断喊着，“苏北沐，苏北沐......”
可趴在地上的人毫无动静。
叶长青踉跄着爬了起来，整个人与乞丐没什么两样。
可他都跑的飞起来了，而苏北沐依旧是趴在那儿一动不动，距离也是没有缩短一点。
叶长青站在原地不跑了，他再蠢也意识到他碰不到她，这一想也稍微冷静了些。
眸子里漾起的冰蓝色也渐渐隐匿起，他大口呼吸着，脑袋里一片混乱。
他该怎么出去？
怎么出去呢......
叶长青头痛欲裂，所幸朝地上一趟，睡觉。
这里是梦境，他若是在这里睡着，而外界的他就会醒了吧。
事实证明，半人半鬼的他的确可以这么做，只是，苏北沐不行。
因为，她死了。
活活的疼死了。
小屋子里，一下子的，不再是黑压压的一片，而是全都亮堂起，形如白昼。
床榻上的叶长青幽幽睁开双眼，复而闭上适应着灯光，再睁眼时，眼前的，是眸色血红的年轻人，他犹疑了几秒，才道：“哥？”
叶非默沉寂许久的脸先是一震，最后极乐生悲地掉下眼泪，他咧着嘴，笑容一个劲儿的扩大，又使劲点头，泪花甩得到处都是。
“是是是！”他一把抱住还是懵的叶长青，紧紧圈着他，哽咽又高兴，“我是哥哥，你的‘小弟’啊！”
叶长青愣怔着，也伸出手环绕住他的腰，浅笑呢喃：“哥......我的哥哥......”
“苏北沐！”
叶长青终于看见了另一张床榻上的人，推开叶非默，窜到她身边。
看着她紧闭的眼，干裂起皮的唇，叶长青瞪大了眼，血丝乍现，他还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这气息正笼罩着她，而她的脸，她的手，都是冰凉的，不用触碰，他就能感觉出她的身上无一处不是透着冰凉。
她的手，是硬的。
像是从冰柜里取出来的人。
叶长青火热的心倏地停止了跳动，他被这人，冻住了心。
只有死人，才会这样。
他不敢再去看她的脸，因为他看到了狰狞的痛苦神色，她的手都是蜷缩在一起的。
可见，她当时是有多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叶长青怒睁着眼，对上叶非默冷漠的眼。
他的心陡然一惊，战栗道：“你害死了她？”
“不，是她害死了她自己。”叶非默没有沉默，对上他似要疯狂的眼，道，“而我只是把她盗用了二十多年的血还给你而已。”
“我不懂，是你抓她过来的，对吗？”叶长青仍然是询问。
现在，一个是他失而复得的亲生哥哥，另一个是他的......
是他的......
叶长青慌了慌，俯首便抱住苏北沐，他惶急道：“她不能死，她不能死，她是我的......”
她是我的！
叶长青的心，已装满了苏北沐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