昉欢喝了那碗苦到麻木的说是缓轻经期疼痛的中药,忍着全身的哆嗦站起,对笑的一脸悠长的某人道:“走、走吧,你......搀着我。”
最后,是南殇背着一个大箩筐抱着昉欢上山的。
然而,一天过去了......
昉欢站在山顶上,离着山崖很远,仰头望着染了半边天的晚霞,心底骂娘。
都快回去了,某人才坐在那山崖处,吹着嗖嗖冷风,赏着绚丽的暮色,一人一潇洒。
但昉欢却是把手指扳得直响。
她算是明白,这人存心和她过不去啊,嗯?
为什么非要说“陪我看夕阳,我就告诉你”这种让人暴躁的话呢?
昉欢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恐惧山崖,害怕高度,只是第一次来这儿时,她往前凑近一步,腿就直打哆嗦,站都站不稳,更别说去看什么玩意儿的夕阳了!
跟她玩夕阳红吗?
昉欢盯着南殇孤寂的后背翻了白眼又不解气唾了一口。
真是会考验她的底线。
昉欢心底幽幽地冷笑。
她手里现在若是有把刀,怕是会毫不犹豫投掷到他的心尖上,最好掉下去。
昉欢恶毒地想,可惜也只是想想,因为她现在啥都没有,嘴巴还是苦的呢!
“喂!”
南殇对这一声“喂”不作理睬。
他知道某人此时此刻恨不得一刀子解决了他痛快。
他就坐这儿呢,他肯定她会过来。
会被他逼着过来。
这会儿他只需要不说话保持神秘就行了。
昉欢龇牙了,眼底那淬了毒的寒芒几乎要把他戳个洞才解气。
但她不敢呀!没胆子呀!
这才刚迈出去一步呢,她就像是纸片人一样要被风吹的倒地不起。
昉欢腿软的厉害,心跳的也是前所未有的快。
“南殇,我要是走到那儿,你就死定了!”昉欢通过大喊用来缓解她的颤抖。
她闭上眼,时而露出一道缝儿看看,脚步是一小下一小下地往前移动。
“南殇你等着啊......”
“你个麻痹的玩意儿老娘迟早弄死你!啊啊啊......”
“南殇啊,殇啊,要死了,你过来嘛!呜呜呜......”
“你确定你要这么对待你媳妇儿?”
“姓南的!我跟你势不两立唉呀妈呀......”
昉欢哭丧着张惨白惨白的脸,一步一步地挪动,随着慢慢接近山崖,哭声也是一声比一声凄厉。
“我做了什么孽啊我哼哼啊啊麻麻呀......”被风糊的一脸鼻涕泪的昉欢不知道是第几个踉跄了,她嘴里嘟囔着,实则是在一点点地消除自己的恐惧。
起码耳边不再是冷冽的风,有了她自己算是聒噪的声音,这样才不会让她觉得她是一个人。
越来越靠近山崖了,照在脸上的光彩也愈发盛了。
昉欢闭着眼睛,不会注意到南殇转过头,眼底泛着点点水光,他在心疼,疼她心底的执念。
他张了张嘴,无声说道:“加油啊,欢儿,你这个傻瓜,傻瓜......”
被念叨的昉欢腿软的不像是自己的,她俏咪咪地睁开一小缝儿,见那人依旧是个冷漠气人的背影,昉欢跺跺脚,决定了等会儿一定要踢他一脚泄愤!
可,离那山崖处还有几丈的模样,她喘了口粗气,弯腰捶了捶了酸软的小腿,便一鼓作气猛地跨了一大步。
这一步跨出去,后面的那腿竟软的抬不起来了,她就这么在山顶上保持着个劈叉未遂的姿势在风中,发丝凌乱,衣袂飘飘,人也模糊。
昉欢现在哭也哭不得,心一横直接劈叉坐在了地上,好让后面的那腿往前动。
好不容易又靠近了一点,昉欢强迫自己不要去想现在是身处何地,心底碎碎念着。
方才那一瞬,她几乎就想着“算了吧,还是挖个洞把自己埋了吧”。
昉欢又开始庆幸南殇从头到尾没看过她一眼了,否则她可以羞愤欲死了。
接着,她是手脚并用,以极缓慢的速度爬到了南殇身边。
“终于到了,好在,夕阳还没落尽,还能看一眼。”
昉欢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离某人不远了,便将手冷不丁地往前一扒,试图抽一下看了半天景观的南殇。
然而,人好像是没打到,半天手臂到像是被冷风凌虐了百千遍的模样。
昉欢一囧,缓缓睁开了眼,这一睁,她脸色发白,四肢僵硬,险些当场丢了七魂六魄。
她她她的头已经是与山崖对齐了啊!
昉欢痴傻着张脸良久无言。
“欢儿,坐起来吧,只有这里,你才算是真正的能看到夕阳,是最纯最美的夕阳。”南殇的脸有刹那间的悲哀,“也是属于你的,欢儿......”
“姓南的,我好歹是爬过来了,爬过来了啊!你若是把我骗过来只是为了看夕阳,我......”昉欢牙齿打架,却被打断。
“欢儿!”南殇的眸色倏地阴沉起,他似是气急,又是无奈,声音都是颤的,“我要说的对你来说就真的这么重要吗?嗯?”
“自然。”
昉欢极缓慢地收回自己的手臂,冷冷吐出两个字。
这个时候的她,南殇看着,一个晃神,竟是像极了苏北沐。
“好,哪怕我所说的事会勾起你所有的痛苦回忆你都要知道?”南殇看着在沙石地面挣扎着的人,神色莫名地悲悯。
他不是在同情她的昉欢,而是苏北沐。
“我的回忆,不管怎么样都是我的,你没有资格去干涉呀。”昉欢不动了,她的腰很酸,手臂被摩擦得很疼,那处的血也在泛滥,但偏偏的,她放柔了声音,像乖巧的孩童,神情纯粹,无一丝杂质。
“欢儿,变了......”南殇握紧了拳头,一滴泪悄然无声地被冷的刺骨的风撕扯至碎。
南殇凤眸一闭,嘴角爬上了一抹残忍的笑,他说:“可以啊,你若想听,站起来,再坐下来,这么简单的事,我给你一分钟,就一分钟,一分钟过后,我走,随你怎么办。”
昉欢心头一颤,当即剧烈颤抖着,她又一次闭上眼,让皮肉狠狠蹭着满地的碎石。
衣服破了,她也快站起来了,时间也过去一半了。
南殇蓦地,笑出声,连贯又破碎,像是笑岔气却又笑出了泪,那笑,也被无情的冷风撕得粉碎。
他给过机会了。
但她,不愿和他一起,就这样简单地活下去。
他不该妄想的,不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