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多年戏精熬成妃 > 第六十三章 她必须得死
    “大不了就是一死!”他突然笑了起来,眼神里蓄满了浓烈的杀气,他缓缓站起身,攥着手里的剑又扑进了缠斗的人群之中,疯狂挥剑杀红了眼。一个左臂带着箭羽,浑身血污的孩子,拼起命来竟有使不完的力气,鞑子们纷纷被这股不要命的架势震慑住,只围了一个圈将他围住不敢上前。

    不知道哪个胆大的说了一句:“我们一起上,怕他作什么?”

    几个鞑子互相使了个眼色,举着刀步步逼近,子衡冷笑着看着他们挥刀而下,突然嗖嗖几声穿林利箭,一圈鞑子纷纷倒地,殒命的殒命,呼痛的呼痛,眨眼之间竟全都没了战斗力。晏子衡刀下获救,十分讶异,回头看去,一众梁国士兵伴着隆隆战鼓呼和着蜂拥而至,为首的白马之上端坐的竟是一身肃杀之气的白玄武。

    “白将军!”子衡看到救兵已至,心里一松,竟一时脱力往下瘫去,连忙用剑支起了身子喊了一声。

    “殿下不放心,让我带兵前来支援,幸好幸好!”白玄武翻身下马上前一步扶起子衡。子衡摆了摆手,道:“我没事,快去看看苏军师!”

    白玄武神色一凛,顺着子衡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不远处一片血污之间躺着一个一动不动的人。他扶着子衡的手上一松,疾步走去看苏小小的伤势。小小发丝散落,紧闭着眼,脸上毫无血色,身旁大片大片的血色看来触目惊心,白玄武高喊了一声“掩护我”,随后架起苏小小一路撤出战场,那边还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这边白玄武却已寻到了一个安静处,将小小靠在一棵树下。

    “苏军师,你撑一下,我随身带了金疮药,上药时会有些痛楚。”

    小小似听未听,嘴里只含糊地“唔”了一声,早已失了神志。

    白玄武心忧战场,手上飞快地扯开小小的前襟,忽然瞳仁一缩,手上猛地停下。他左手捏着金疮药,阴沉着脸,迟疑了半晌,方才随手将药粉掸了些许在上面,又胡乱将她胸前的衣服一抓,将将遮好。挪开目光,转身又大步朝战场走了过去。

    战局已入了尾声,白玄武挥刀入阵,真真是勇猛无比,帽盔上的红穗随风飘扬,刀刀见血,宛如罗刹。一时间局势扭转,两边堪堪打成平手。白玄武无意恋战,领兵边打边退,康国士兵见久攻不下,死伤惨重,便也领了命渐渐退去。

    此时晏子衡又砍杀了一个鞑子,一手支着剑单膝跪在地上,显然是力不能支,白玄武眼神凝重,将这孩子左臂上的箭尾折断,略略包扎了一下,往马背上一提,又去树下将小小背起,带着一众伤兵往营地而去。刚刚上了药的小小,血方止住,在白玄武的背上颠簸倒恢复了一丝清明,她睁开眼,先是看到在马背上伤痕累累近乎脱力的晏子衡,心头一恻,心想莫不是被俘了吧,一侧首又看到了白玄武的侧脸,方才放下心,嘴唇动了动:“白将军。”

    白玄武尚未开口,子衡先是看到小小醒了,终于露出了笑容:“军师醒了!”

    “呵,军师?”白玄武冷哼一声,钳着小小腿弯的手又紧了一紧,将她攥得生疼。

    晏子衡对他的阴阳怪气显然十分反感,他略略提了一口气上来,问道:“白将军这样说话是什么意思?这一战战败并不是军师的错,而是我反应不够……”

    “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白玄武冷哼一声,面上又沉了一沉,“此战战败与军师的能力无关,我说的是她违背乾坤纲常。”

    小小心中一凛,又感受了一下伤处,瞬间猜到了大半。

    “什么乾坤纲常?!你……”

    “别说了。”小小打断了子衡的话,声音虚弱却不容置疑,“小女感谢白将军救命之恩。”

    晏子衡闻言脸色瞬间毫无血色,不发一言。白玄武又“呵”了一声,见她自己认了,一肚子诘问的话尽数憋回肚子里,只说了句:“你是殿下的人,我此行授的军令便是保你安全,必然会救你性命。但救你归救你,你违反军法必受严惩!”

    小小垂下眸子,肩胛处的伤口痛得厉害,白玄武却毫不顾忌只顾大步赶路,她痛得皱眉闭目,却不敢再说一句,心中自是十分焦灼,白玄武此人虽年龄与司马越相差无几,但性格固执古板,与司马越天差地别,司马煜此次带女人进营地,恐怕有了这个把柄,他不会善罢甘休。

    行至半路,一阵急促马蹄声撞入耳内。

    “吁!”来人将马勒住,似是被眼前的惨状惊了片刻,旋即下马疾步走了过来。此人正是司马煜,他紧紧皱着眉,脸色从未有过的苍白,连嘴唇都无甚血色,额角的汗珠在发尾滴落,想必赶来地颇为急切。

    “殿下为了个女人,竟独自出营?简直儿戏!”白玄武冷声道,他直直盯着司马煜的眸子,甚至未有行礼。

    司马煜听到“女人”二字神色滞了一滞,显出几乎微不可察的一丝慌乱,但很快又面色如常大声斥道:“本王还轮不到你来管教。”他怒目而视,周身散发着一种高贵的帝王之气,压得白玄武没再开口。司马煜又逼近了一步查看小小的伤势,当他看到她肩胛处的贯穿伤时,脸色愈加不悦了。他将小小接过来打横抱起放到马上,复跨上马,将她靠在自己怀中,一手攥着胯下战马的缰绳,另一只手牵过子衡那匹马的绳子,他坐在高马上看着低处的白玄武道:“将军最好不要忘了,这是司马家的天下,不是你们白家的,还轮不到将军这样放肆!”

    这话说得很重了,往深了想,那就是个谋逆之罪,白玄武脸色白了一白,双目赤红,盯着司马煜打马而去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等着瞧!”

    两马三人先一步到了营地,晏熹将军和兰儿一道在门口候着,他听说子衡和小小去埋伏敌军反被埋伏,伤亡惨重,也是心急如焚,但又必须坐镇守城,于是强自镇定。司马煜驻了马,将小小抱下马来,急急道:“兰儿速去请军医。”兰儿看了看小小,又看了看子衡,二人都是脆若薄纸、命不长久的模样,一边捂着嘴忍着泪用力点头,一边转身冲去找大夫了。子衡此时还有气力,左臂留着一只箭头,看着自己的父亲,笑了一下,虽然满脸血污,但一笑起来,似乎又是那个聒噪的上蹿下跳的男娃娃了。晏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也将他抱下马来,喊了一声:“好儿子!”子衡在他父亲的怀里看着是那么小小的一只,但他总是太逞强了,像个大人似的,谁都忘记了他其实也不过只是个孩子,也许同龄人还在父母身畔绕膝撒娇,他却已经在战场上厮杀搏命,保护自己背后的城池和百姓。

    小小和子衡都被放在帐中躺下,司马煜正在着急,兰儿一个箭步冲了进来,差点撞到了他的身上。

    “军医呢???”

    兰儿大口吸着气,边喘边断断续续道:“军……军医马上到,不过……没有女军医,只有……只有男大夫……”

    司马煜面上一寒,转头看了看又陷入昏迷的小小,当机立断道:“保命要紧,速来救治。”

    军医连忙入了帐,一听需要被救治人中有个女人,还是太子殿下十分上心之人,也是慌了神,战战兢兢跪地拜倒:“殿下饶命,这……”他自知男女有别,不可相亲,但伤在肩胛,需得除去衣物,清洁之后上药包扎,这女人若是殿下的女人,又为他所窥,轻则戳瞎他的双目,重则拉出去一刀毙命。这样的女人,他是万万不敢碰啊!

    “恕你无罪,救活了你便活了,若她死了,你便陪葬!”这种时候军医还在考虑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司马煜一时怒不可遏!

    军医接了旨意,只得一心救治,方才哆哆嗦嗦上前查看,粘稠的血液和污渍将衣服粘作一团,无法脱下,于是改用剪刀细细剪开肩膀处的衣物。晏熹将军自觉非礼勿视,正要挪开眼,忽然眼睛陡然睁大,似是看到了比恶鬼还要恐怖万分的东西,瞠目结舌之间他只愣愣盯着小小的胸前挪不开眼睛。司马煜敏感地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略显迟疑之后,往前走了两步遮住小小将晏熹的目光隔开。可他仍然像是依依不舍一般,盯着一处,似乎在想些什么……

    司马煜十分纳罕,正欲开口询问。却见兰儿端了水盆从外面跑了回来,水洒了一身,鞋也跑丢了一个,神色惊惶。司马煜蹙眉问道:“这又是何故?”

    “殿下,大事不好了!”小小微微睁大了眼睛。

    “何事?”

    “白将军领着六里镇守军在外面跪地请命,说军中有女人混入,按律当斩。”兰儿急得像是要哭出来似的,“还说若是见不到尸体,便要上奏皇上,罢兵不出。”

    子衡闻言大骇,挣扎了片刻欲要起身,被晏熹将军一掌按在肩上按了下去:“老臣早就进谏,白玄武此人不好应对,万不可留下把柄,怎么还是被他发现了?”

    “刚刚小小受伤,他估计查看伤势的时候看见了……”子衡咳嗽了一声,喃喃道,“都怪我,没有提早撤下来,也没办法保她万全。”

    “你已经做得足够好。”司马煜沉声道,“白玄武竟敢威胁本王……”他一拳打在桌上,骨节咔咔作响。

    “这件事现下不好办了,女人入营乃是大忌。”晏熹将军摇了摇头,又侧首看着小小的脸若有所思,“她必须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