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如二丫你来作？”季连墨也不躲，单浅笑盈盈地看着朗钰。
朗钰瞪了他一眼，而后就把注意力放在了面前一大桌子的珍馐上。
虽然狮子头吃腻了，但是别的菜还是个鲜。
“这会不会违背了你本心的道义？”
朗钰正吃得兴起，季连墨突然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就抬起了头。
视线循去时，季连墨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没有平时的戏谑和调笑，却是难得一见的深沉和专注。
“你说过百姓是无辜的，他们不应该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见朗钰神色疑惑，季连墨赶在她询问之前率先说出了口。
朗钰一听，这才恍然大悟。
她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嗯~没错，我确实是这么说的，但是你记住，有人在的地方就有等级之分，有等级之分就会有斗争存在，有斗争存在就意味着会有牺牲。这是亘古不变的社会守恒定律，我们无法阻止它的发生。而既然明知无法阻止，那还不如去想些或者是做些能让它尽可能地少发生的事情。所以这并没有违背我本心的道义。”
季连墨无声地眨了眨眼，“那你怎么确定我这样做会让牺牲减少？”
“不，我并不确定。”朗钰弯起唇角淡笑着摇了摇头，“但是我相信你有一颗想要让牺牲减少的心。”
朗钰定定地看向季连墨，只一眼就望进了他那双带着些朦胧的眼中，“我们谁都不会在尘埃落定前预知到结果，但只要你始终胸怀此心，就极有可能会去为之努力。而只要你为之努力了，即使最终的结果不尽如人意，但至少你做了。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是圣人，当然也不会去要求别人成为圣人。所以无论做什么事，对得起自己就好。”
朗钰甚是洒脱地拍了拍季连墨的肩，像一个经历过万千世间的老者鼓励一个初出茅庐了毛头少年一般。
“可是你怎么会知道我就一定有这样一颗心？”
朗钰把刚拿起的筷子再次放回了桌子上，抬头迎上了季连墨疑惑的目光，“因为在你答应离开皇廷跟我一起走的时候，你自己就已经告诉我了，而在这半年你和我一起行走的过程中更是证明了我当时的感觉是对的。
你早就知道这不是一场单纯简单的旅行，但你仍然愿意前往随我走遍五国。因为你是要看，看人间疾苦，看百姓所缺，你是要警醒自己，也是要提醒自己以后该给你的子民什么样生活。”
“你…”
“收起你的下巴。”朗钰伸手把季连莫因过分惊诧张开的嘴巴合了上来，“你不用惊讶，因为真是不巧，我和你一样，这也是我当时选择离开的原因，因为只有我知道了他们想要什么，我才能给他们什么。
那么现在又回到了你最初的问题，其实归根结底，你不过只是想问你这么做是对是错。那我告诉你，你是对的，因为只有你具备了一定的条件和能力后，你才能给他们他们想要的东西。而那些条件和能力你知道是什么吗？那是至高无上的权利！
试问为什么晁蓟不用给你和太后行叩拜之礼？为什么太后敢囚禁你让你永不见天日？只因为他们手握权利。而若是想要手握权利又怎能不争？
你知道吗？你不仅要争，你还要战胜所有人，然后站在这世间的最高处，这样你才能有不容他人置喙的资格和权利去操纵去改变这世道或者是这世人。
而当你凭借着你的权利、你的力量给了他们他们想要的东西时，你就会发现先前的所有，无论是搅浑大魏的这滩水，还是挑破扶风的这片天，这些都是值得的，因为现在的争斗和牺牲都是为了以后的安定，你要相信他们是暂时的。所以…你可千万要做个好皇帝。”千万别让我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季连墨听得有些出神，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下巴已经被朗钰用筷子挑了起来。
若是换做平时，他定是要“反击”的，但这一刻，他却没了动作。
不是他不知道该做什么，而是他突然不想做了。
眼前的这个人正仰视着他，但却没有一丝卑微。
甚至这一刻季连墨觉得那眼神高贵得宛如睥睨天下的天神，不对，可能要比任何一个天神都还要高贵，炙热得让高傲如他这般的人都忍不住去臣服去追随。
二十多年了，他的心从来没有想今天这样跳得这么猛烈。
他早知道她不是凡人，也以为日日同行同眠他早已对她了解甚深。
但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她有多耀眼。
她说他是对的，他曾经所做的以及将来要做的都是对的。
没有人知道这一刻他的心里有多雀跃，就像是得了长辈的夸奖和认可一样，心突然被填得满满的。
是的，她了解他，她懂得他，她所说的都是他所想的，甚至季连墨觉得可能在她见到他的第一眼时，她就已经看透了他。
可他…
“你是谁？”可能是激动，季连墨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
“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朗钰心觉好笑，不由得嬉笑着用筷子戳了戳季连墨的下巴。
正要放下手，重新把精力投入满桌子的美食珍馐中。
手却突然一紧，一份稍稍带着些汗湿的热意霎时便将她的手包裹了起来。
朗钰愣了一下，狐疑地看向了季连墨。
“朕不会辜负你的。”
他曾经嫌恶过她，猜忌过她，甚至利用过她，但这一刻他却想换一种方式来对她。
季连墨紧了紧捏着朗钰的手，“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是谁的人，朕定不会让你失望。”
朗钰被季连墨郑重的样子弄得一怔，一时竟忘记了把手收回来。
说起来，她看过季连墨迷蒙的，沾酒的，惺忪的，戏谑的各种眼神，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的。
像下了什么决定一般，坚定地再没有可以挪动的方寸余地。
目前看来，她好像真的没有看错他。
“谢谢你。”
纵使深吸了一口气，朗钰还是听出了季连墨声音中的颤抖。
看惯了他的无赖、闹腾，也看惯了他的冷静和淡然，朗钰突然觉得这样的季连墨很可爱。
她没有把那只被季连墨紧捏着的手抽出来，反而反手贴上了那只沁了汗的手心，五指合拢将那只大手握在了掌中。
朗钰冲季连墨挑了挑眉，顺便也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捏了捏他的手，“如果你当真能做到，那我愿意跟你搭个伴儿，反正无论我去哪，无论我做什么都不过是为了心里面的那份执念。这种事情一个人去做，倒不如寻个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这样在这条荆棘路上也能少些孤单可是？”
“是。”
可能是包厢里的烛光摇曳，朗钰突然觉得季连墨的眼中闪起了光，还是那种带潮的。
像是…
“等等！”朗钰空闲的另一只手突然拍在了桌子上，“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这一桌子的菜来炀付钱了吗？”
－－－－－－题外话－－－－－－
嗯~不讲大道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么能讲大道理。
话说，乃们有没有被我钰公公帅到？反正我有，我钰公公是真的帅，虽然这是我自己写出来的，但是我真的真的太喜欢她了，我觉得她应该是我写作生涯里我自己最喜欢的一个角色了。
想说每天一想到她就好高兴，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超不要脸，那就不要了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