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馒头顿了顿，转头瞥了季连墨一眼，见他甚是安静，动静全无，便往朗钰身前又凑了凑，方才小声开口。
“在咱们这位皇上的身边啊，那可谓是虎伺狼环。”小馒头看向朗钰，眼中隐有精光迸射。
“本公公自己算算吧，大致可分为两派。”
“这一派啊是长春宫的人，这另一派则是侯府的人。”
“不过啊，他们如今可顾不上管皇上。”
“哦？怎么说？”见小馒头摇头，朗钰问道。
小馒头抬头朝着四周看了看，见离湖岸还有些距离，且周围也没什么人。
方才重新凑回朗钰耳边，“你可知宦者令曹公公没了？”
“哦，稍有耳闻。”朗钰稍怔了一怔，心道何止是知道，作为当事人的她那简直是太知道了。
小馒头“嗯”了一声，“宫中皆说他是被一个小太监给杀了，但是事实如何，明眼人心里那可都是门儿清。”
“毕竟啊这曹刘两派之争，可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小馒头突然叹了一口气，垂头之际，面上神色似有些悻悻。
而朗钰则面露讶然，茫然之际，佯装糊涂，“公公的意思是，那曹公公是被…。”
“诶”
“本公公可什么都没说。”
不等朗钰将话说尽，小馒头就抬起手打断了她。
朗钰到嘴边的话一滞，假意反应了片刻，随即冲着小馒头了然一笑。
她这一笑小馒头的嘴角也稍扬了扬，“这曹公公一没啊，内廷中的大权就落到了刘公公手中。”
“他一掌权，他手下的人自然也就风光了。但曹公公一派掌权已久，根深蒂固，又岂能轻易相让？”
“所以啊，如今他们只顾着互相争权了。”
“你瞧瞧。”小馒头突然把脸凑到了朗钰面前，他伸手指了指自己青肿的脸，“这可不是偶然事件，一天打三次那都是少的了。”
“可怜本公公这张脸。”他用手虚扶着脸，面有哭丧意，心有锥痛感。
朗钰忍不住汗颜，心道这旺仔小馒头还挺在乎自己的容颜。
为了打破这片尴尬的气氛，她轻咳了一声，“那…”
“不知公公是哪一派的？”
小馒头身子突然一顿，他停止了哀伤，抬眼看向了朗钰。
他盯着朗钰看了半晌，绽笑之际亦站直了身。
“说起来，本公公应该是属于刘公公这一派的。”小馒头的身子向后仰了仰，话中自豪神气各半。
“现在因着侯爷，刘公公这一派可是势头大好。”
“本公公如此机智聪慧，自然是选刘公公这一派了。”小馒头冲着朗钰眨了眨眼，虽看不真切，但眼睑一抬一合间尽是精光。
对于小馒头良好的自我感觉，朗钰无话可说，只应和着他干笑了几声。
但饶是这般，小馒头看起来亦十分兴奋。
“不过。”他稍作停顿，口中“啧”了一声，“曹公公那一派可就惨了。”
“如今曹公公没了，他们连个庇护都没有了。”
朗钰“哦”了一声，故作不明，“不是还有太后吗？”
“太后？”小馒头嗤笑了一声，随即看向朗钰。
他笨拙地冲朗钰眨了眨眼睛，嬉笑问道：“你可知，那刘公公是光武侯的人？”
朗钰面色不变，点了点头。
小馒头“哼”了一声，“太后在榻上尚且得听光武侯的，下了榻她又能奈他若何？”
“这…”这朗钰倒是知之甚深，但为了不显山，不露水，她仍是装出了惊讶之状。
如此倒引来了小馒头的注视，他上下环顾，将朗钰瞧了个遍，眼中狐疑越甚，“你不是先前在长春宫当值吗？”
“你如何不知道？”
朗钰笑着应了一声，“知道知道，这奴才自然是知道的。”
“那就是了。”
朗钰应声点了点头，面上虽不动，但脑中思绪早已翻覆。
这旺仔小馒头刚才所说的都是她所知道的，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至于她不知道的…
朗钰抬眼向身前看了看，入目之处仍是湖水一片。
此时她十分感谢季连墨刚才是带她从假山边上入水的。
那处是离岸边不远，但离湖岸的另一边却远了不少。
这小馒头来时就是从那湖岸的另一边而来，如今回的时候，也没选择从假山那边上岸。
也不知是他被她搅糊涂了，还是脑子太过死板。
不过，总的来说，他为自己做了件好事。
这路越长，她就有越多的时间去听那无极殿的形势。
而知道了无极殿的形势，就不怕看不清这宫中乃至这整个大魏国的形势。
至于之后…
朗钰隐在暗处的唇勾了勾，随即再次看向小馒头。
“那，敢问小馒头公公，如今这皇上身边都是哪几位管事啊？”
“管事的啊…”小馒头仰首略作沉思。
“这管事的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恰好三位。”
“这福公公乃是大殿总管，主理无极殿内外大小事物。”
“而在其之下又有禄、寿两位公公辅之，任副总管，分理皇上衣食住行之事。”
“不过。”小馒头稍作停顿，“这三位公公眼下的日子可不怎么好过。”
“福公公倒还好，而那禄、寿两位公公则受尽了冷眼。”
“至于为何……”小馒头抬眼瞥了朗钰一眼。
“那全都是因为光武侯在他们两人身边竖了不少刀。”
“只待他们势去之时啊……”小馒头以手为人刃，在脖颈前轻轻一划，面虽不能笑，但眼中却露出了精光。
而朗钰却倒抽了一口凉气，面上惊讶、惊恐尽显。
见此小馒头倒不觉奇怪，将横在脖颈间的手放下，冲朗钰笑了一笑。
“对了！”本已转身，但他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朗钰也随他停下，将目光投了去，脸上稍有莫名。
小馒头看了朗钰一眼，“本公公得提醒你一句，等你去了，可千万别惹春、秋这两位公公。”
“哦，怎么说？”朗钰眼眸大睁，偏头问道。
小馒头盯着朗钰看了半晌，其眼睛虽肿着，但是丝毫没影响到他的眼睛。
只见他那眼睛骨碌碌一转，精光迸出之际，亦凑近了朗钰。
“他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