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怒骂群起，摩拳擦掌之声接踵而至。
不过，这场面听起来好像有点不爷们儿啊。
遥想某年某月的某日某时，她在电视里看新闻的时候看到两个大妈在菜市场干架，嘴里就是这么两句话。
而看起来，也确实不怎么爷们儿。
不过，让一群太监爷们儿，可能也是她的要求严苛了。
是的，朗钰看到了。
她是偶然间透过面前假山的缝隙看到的。
场面有点激烈，但是还欠点火候，朗钰觉得要是再见点血，视觉效果可能会更好一些。
只见在距离她和季连墨不远处的地方正架着一座青石白玉的拱桥。
而在拱桥之上，此时则有约莫二十几个太监。
衣着大概相似，只有一人不同。
不过说是不同，却不过只是颜色有差，花纹有异。
这二十几个太监很明显分站两派，此时正极没形象地两两扭打在一起。
有的衣袍开了，有的纱帽飞了。
有的头发被扯了，有的则是脸被抓了。
自然也有上脚的，但那力度，朗钰实在是分不清他们在打架还是在调情。
朗钰甚是失望地摇了摇头。
这宫里的太监不行啊！
且不说素质，精神，还有服务质量，单拿这个做事来说，就不行。
这皇帝都丢了，他们不赶紧找，反倒先打起架来了。
是，季连墨这皇帝当得不值钱，但是，他好歹也是这国家名义上的主人是吧。
何况，这太监间的规章制度也存在着不合理处。
那个和其他太监穿得不一样的太监明显是这一群太监的头儿，但是竟然被自己的下属给欺负了，这显然不符合古人遵循的“三纲五常”。
要朗钰说，这都是太后那老女人闹的。
她没本事称霸，还天天嚷嚷着要掌权。
如今权倒是掌了，只不过还分了别人一半。
至于分给了谁，除了光武侯那小老儿以外，怕是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不过，朗钰可不觉得那光武侯会是个只当侯爷就能满足的人。
敢把手伸到内廷之中的人，说他没有权倾天下的心，打死季连墨朗钰都不信。
何况，看如今眼前这景象，想必那光武侯这么许多年来没少在这宫中培植亲信。
就连刘万山都是他的人。
说起刘万山，既然他是光武侯的人，那杀死曹公公的幕后凶手就极有可能是他光武侯？
那么陷害自己呢？
是他故意而为，还是临时起意？
这些她如今还不知道。
但是，知道和不知道也没什么差，就凭他刚才在长春宫踹她的那一脚，这梁子就算是结下来了。
至于要怎么解，还得让她考虑考虑。
因着思索，朗钰的眸子渐渐眯起。
此时回神再看石桥上的胶着之势不由心中感叹。
这内廷中尚且如此，外朝的局势怕是会更加混乱。
不过…
混乱对她朗钰来说可能还是件好事，俗话说得好，乱世出英雄。
其实太后那女人早就给了她启示。
她之所以急着招揽她，也不过是为了不让她自己孤立无援，走投无路。
想必她比自己更清楚她自己如今的处境。
不然她也不会在那晚对她说那些话。
“好看吗？小公公。”
耳边突来的湿热让朗钰猛然一怔。从神游中醒来，转眼看向了正俯身凑在自己身前的季连墨。
她敷衍地勾了勾唇角，“好看死了。”
“朕也这么觉得。”像是没有听出朗钰话中的反意，季连墨眯着眼笑得十分开心。
朗钰无奈，将身子向后撤了撤，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所以……你还不打算出去？”
季连墨摇了摇头，又眯着眼近了朗钰身前几分。
“打算，不过，在出去之前，我们…我们还得做一件事。”
“什么事？”
见季连墨满脸神秘，朗钰眸中突然生出了狐疑。
不过，季连墨并未应声作答，仅是脸上的笑越发莫名了起来。
朗钰不知道他这唱的又是哪一出，但却发现季连墨突然一步上前，近了自己的身。
朗钰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但是她退一步，他就向前进上一步。
她再退，他便再进，这般僵持许久，两人间的距离竟是没拉开分毫。
而且，两人就这么你退一步我进一步，从假山边渐渐走到了湖边。
耳听得流水潺潺逐渐清晰，朗钰知道，这步子是不能再退了，要是再退，估计就要到那湖水里走一遭了。
这天气虽说冷不冷，但到底说热不热。
她可不想到在这种天气泡冷水。
于是冒着季连墨撞进怀中的危险准备驻足。
但，让朗钰没想到的是，身前季连墨会突然伸出手来推她。
他的动作极快，朗钰甚至没有看清。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子已然呈后仰之势倒去。
她看着季连墨的脸在视线中渐渐远去，只是其上的笑仍旧明朗，跟她记忆中的一样无耻，一样欠揍。
“季连墨…”
你大爷！
“扑通”一声，朗钰最终仍是入了水中。
湖水确实冰凉，突然一沾忍不住打颤。
不过，出乎朗钰意料的是，还没等她将头探出来，身边就又响起了“扑通”一声。
之后突然有了呼救声，听声音……
朗钰连忙起身看，结果……她看见了季连墨。
他在干什么呢？
他正张着一双手臂瞎扑腾，一边扑腾，还一边大喊“救命啊，来人啊，朕要淹死了，朕不会水啊。”
朗钰看了这湖中的水位，又看了看季连墨安然坐在湖底的身子，伸手抹了把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觉得奥斯卡奖，金鸡、百花奖又欠了“季影帝”一座奖杯。
这湖水才刚到她腰，要是能把他淹死了，那就有鬼了。
做作！
朗钰心中低骂了一句，准备起身往岸边走。
但是腿还没迈开，手腕上却突然一紧。
下一刻就感觉有一股大力把她向后一拽，然后……她就倒了。
不仅再次摔在了湖水中，还跌到了季连墨的身上。
这次，因为事发突然，她毫无准备，跌入湖水里面的时候，还光荣地喝了一口湖水。
所以，等到被季连墨捞起来的时候，她就开始了不停地呛咳。
而让她更加心累的是，季连墨竟然还把他的衣袖糊在了她的脸上。
起初，朗钰以为他是要这么用衣袖把她捂死，但是，等她看到他浸水的衣袖上印着的点点梅红时，她才反应过来。
她脸上刚刚被溅了不少血，而他……这是在给她擦脸？！
朗钰垂头看了眼水中，湖水清澈，波光粼粼，但她脸的倒影却清晰可见。
果然如她所想，如今她的脸上很赶紧，不见一丝血迹。
心中不由一动，蒙了水雾的眸子看向了季连墨。
看着仍在扑腾水的他，朗钰轻叹了一口气。
“大哥，以后你想对我好，能不能温柔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