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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中秋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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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日西斜,在天边最后一丝彩霞变成深蓝色后,中秋大典即将开始。

    大典于将军府临湖的抱月亭下举行。

    抱月亭——能登高揽月,其建于将军府最高处,八檐亭盖翻飞如翼,上七色琉璃瓦密如鳞片,言每逢十五,圆月高悬,必透于亭后展现,彼时坐于亭下院内,看硕大荧荧明月似被嵌于亭内,亭上七彩琉璃泫然月光皎洁,便又为圣洁明月填了一抹七色光圈。

    张伍德看着逐渐落座的满席宾客急的大汗淋漓,他派人寻遍了将军府也未寻到君瑜,眼看文武百官渐渐到齐,皇亲贵胄即将莅临,他连君瑜准备怎样帮他提高宴会规格都不知道。

    身旁不断传来废物管家的低声催促,本就烦躁,他心中气郁顺手便免了管家职位,听着管家被拖走前请求宽恕的惊慌失措,他心里一阵痛快。用管家出了气,心中逐渐气顺平静,想着自己应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应相信君瑜既然应下便有百分把握。

    思虑至此,张伍德吐出胸中一口浊气,放松了紧绷的脸颊扬起嘴角,开始客客气气和已落座的诸位大臣打招呼,礼数终是周全起来。

    月色渐起,今夜无云,硕大的圆月明晃晃挂于天际,秋日沁风临水分花拂柳而来,勾得亭上迎风铃“叮铃铃”清越传响。

    隔两个院子有内侍高昂声音传来,众人立即放下手中酒杯俯首恭迎——“皇上驾到”,明黄御辇顺着清风而来,御辇左侧行着太子即墨洺炎为首的一众王爷,右侧稍后是淡黄皇后凤辇及一列提灯侍女。

    皇帝今日似心情很好,精神奕奕脸色红润态度祥和,在高处首席坐定后即让众人无需多礼快快归位。

    老皇帝抚着座椅金色玉扶手说开场白——先是感恩月之神保佑苍海近年无天灾,希望来年众爱卿要继续肝脑涂地死而后已,又适时说着今夜之月额外硕大,再夸了夸灾将军府景色好……

    一派祥和愉悦的气氛中,皇帝面带微笑大手一挥——中秋大典正式开始。

    宫乐奏起,弦琴清笛悠扬渺渺中,有女子峨眉飞仙宫鬓松挽柔柔款款踩着乐点自飘渺中来,婀娜婉转间衣带随风飘飘,轻纱曼舞莲步轻移,众大臣相视一笑点头赞许,未想一派庄重的将军府竟培养了如此姿态清扬舞步优美的舞姬,皇帝虽当众未说什么,但也捋着一小缕胡子看得津津有味,不时笑着俯身和坐在侧位的皇后评论几句。

    和风明月中庆典气氛渐渐浓烈,伶人舞毕,才子佳人相继奉上早就拟好准备了几个月的中秋庆词,其中行云流水妙语连篇,珠玑之句更是数不胜数,当即便有文官大臣高声恭贺——我苍海,大国泱泱才能之士辈出,昭帝文成武德,此乃百官之幸,此乃百姓之幸,此乃苍海之幸!

    昭帝心悦,当即下旨——天降祥瑞,朕心甚悦,顺从天意大赦天下,未来三年休息养民减税布施。

    众人又立即俯首磕头谢皇恩浩荡。

    ……

    听着前方抱月亭其乐融融,君瑜撇嘴冷哼—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生常免租戍,名不隶征伐。

    此时一派欢欣鼓舞,怕各方大臣喜的是自己又有油水捞了!

    君瑜心中千思百转,手下却片刻未停。

    她此时身处于将军府角落的一间废弃小院,忙着将手下一捆捆桶状物按固定位置摆放,耳朵不时抖动,分心听着前院的动静,只待寻找恰当时刻。

    君瑜自认为自己所在小院隐蔽无人发现,可听着院外不时跑过巡逻守卫交接汇报的声音,她眼中闪过无奈神色,果然是天子出行,如今怕是将军府河边柳叶上的蚊子都被三千侍卫清点好了数目。

    即墨洺炎随亲兵来到他们口中“有人神态猥琐鬼鬼祟祟偷鸡摸狗”的小院,却是看到那个小家伙大汗淋漓在搬东搬西,想着侍卫对君瑜的形容,他不禁哑然失笑。

    打手势挥退了侍卫,即墨洺炎靠于小院门楣看着君瑜。

    此地确实隐蔽,周围无半点火星,唯天上点点繁星和一轮硕大的圆月,君瑜头顶染了月色,在她轻快移动下,银丝飘荡流光溢彩。

    君瑜虽背向院门,却早已察觉到即墨洺炎到来,她懒得理他,干脆装作没看见没察觉不知道,依旧背向他做着自己手下之事。

    清风向晚,有清越铃声随着前面觥筹交错之声不断传来,小院似乎将所有尘埃喧嚣都拦在了门外,两人内心祥和不起波澜,一个靠门举杯轻啄陪伴,一个步履轻快玉颊向月。

    因彩虹祥瑞皇帝驾临规格提高,众人商议之下便免去了官宦子女“相亲”环节,相约几个月后待年前再由将军府出面请众人“一聚”,除去了种种不够高雅高尚高规格的环节,竟致使今年的中秋庆典反而比往年花费的时间更短。

    听着前面文武百官再次的“恭贺”之声,君瑜终是拍拍手撑着膝直起身,她转身,叠手放于腰间,并膝微曲,面向即墨洺炎行了一个完整宫礼。

    即墨洺炎从始至终目光含笑看着她。

    君瑜抬头,嘴角轻扬,终是也缓缓露出笑容。

    即墨洺炎眼中微亮心中一动,隔着一地尘埃两道清风,尽头那人终是朱唇轻抿浅笑嫣然。

    刹那间,陈旧昏暗的小院亮如白昼,似长天之下十万里深海的巨蚌同时打开,一瞬间莹润珠光齐齐绽放,便见珊瑚艳丽彩鳞翩然,海底立刻鲜活炫彩,那深沉似永不见光明的地方终被照亮呈现于世人眼前。

    那女子声音带笑开了口:“快结束了,殿下不回席么?”

    “宫廷筵席长年如一,”即墨洺炎声音清朗略含无奈“便是这个月我已受邀临位五次。”

    看着君瑜眼中更甚的笑意,他耸耸肩:“我乏了,你这小院借我躲个清净。”

    君瑜亦耸肩:“殿下,此处怕是您得不了清净,此物名为烟花。”

    看着即墨洺炎眼中流露出的错愕疑惑,君瑜狡黠一笑,如湛蓝云天下湖面平静荷叶潋潋中,突跃起一尾调皮锦鲤,如扇鱼尾轻摆,无数晶莹水珠骤然乍起,暖阳金黄中这方绚丽世界便被浓缩于颗颗水珠之中砸回水面,绿波涟漪不断荡漾开去。

    随即……

    “咻咻……”

    “嗖……”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