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后宫不能无主，二是萧衡子息单薄，太子又年幼体弱，万一出了意外，怕是要天下大乱。
连翘点点头，轻声道：“多谢张公公提醒。”
师傅的话原只是提点他，并没有说要告诉连翘。可对于连翘，到底能多卖个人情也是好事，是以张德喜想了半天还是说了。幸好她似乎没猜出自己与师傅的小心思，看她还道谢，便顺水推舟地受下了。
对坐闲话，不多时一片灯火人影憧憧，张德喜起身道：“陛下回来了。”
连翘随着迎上前。
萧衡早换了常服，一身黑袍滚着金边，衣摆上绣着金龙盘旋腾跃，尊贵威仪。手中握着一柄宝剑，玉冠束发，想是宴上玩乐太过，鬓边几缕乌黑的发丝散脱出来，越发衬得那双桃花眼熠熠生光。
倒不像是心情不好的样子。
连翘与张德喜对视一眼，张德喜显然也疑惑，不过说不准是已经有人哄得陛下忘了前尘呢？
于他们而言，总归是好事。
张德喜躬身接过萧衡手里的剑，连翘并两三个小宫女随萧衡进了里间，伺候他解下外袍、净面洗手。
离得近，酒气冲天，若是量浅的，吸上几口怕都要醉了。
偏生萧衡面色如常，瞧不出丝毫酒意。
但身体滚烫。
他是男人，正值壮年，又常习武，体温本就比寻常人高。可这一刻却是更为异常，连翘甚至能感觉到那热气一阵阵地烘到自己口鼻之间，背上瞬间沁出薄汗。
帮他换好衣裳，她努力控制自己慢慢退离两步，不要显出慌乱。
萧衡似没察觉，在床边坐下，右手搭上眉间，轻轻按揉。
李全英捧着醒酒的汤药进来，见萧衡眉头微蹙，像是不大舒服，于是试探着问：“陛下，让人给您揉揉？”
他不出声，不出声便是同意了。
李全英抬眼环顾一周，冲其他几个宫女使了个眼色，笑道：“连翘，你去吧。”说完将汤药搁在小案上，领着众人一并退下了。
烛火摇曳，他的影子就落在她脚边，一团墨黑。连翘孤孤立在那儿，半晌认命，踱步到他身边。
先低低道了句：“陛下。”
他放下手，眼睛闭着，微微抬起头。
连翘这才上手去按。
葱段儿似的手指顺着眉毛、眼廓，一下下，抹开又回来。他的体温灼灼，顺着指尖蹿上来，冲得她胸腔里那颗东西砰砰砰跳得厉害。
太近了……酒气更是浓郁，丝丝缕缕，混杂着他身上的气味。
她渐渐觉得脑子有些晕乎，一个晃神，手上停住了。
好不容易按揉顺开的俊眉再次皱起，他不悦地睁开眼，谁曾想正对上一截细腰。
裹在一袭藕色的裙衫里，身段玲珑，不堪一握。
“呀！”
顶上响起一声低呼，他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居然真就握了上去。
如想象一般，轻松环住，尚有空余。
仿佛是最绵软的缎子，隔着薄薄的衣料，温热生香，
他尚在怔忡，连翘却是吓得不轻，当即抓住他一双手往外扯，可如何能扯动？
想求饶，又怕外头的人听见，想他是喝多了迷糊，压低声音哄道：“陛下……”
很软，很轻，近在耳畔。
这个时候，特别像尚容。
她从前总爱哄他。
每个人都说康王殿下少年老成，杀伐决断，铁石心肠。人人敬他、怕他、畏他、求他，只有她肯哄他。